这天吃完饭,杜少琦提议去C大,宁檬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车子停在了C大门口,C大还是和当年一样热闹,路的两边高大的梧桐笔直地生长着,叶子开始变得轻黃。昏黃的夜色下,林荫道两瘒随处可以见到洋溢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笑脸。
杜少琦轻轻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进南门的环湖路,两人沿着翠湖一路散步,夜色迷蒙的C大,带着别样的静谧,象坠入爱河的年青男子,对着可爱的恋人深情款款。
穿过湖边的一条小道,顺着石板路往上行走,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已经走到后山半山腰,立在一幢红砖楼的下面,便是那幢有句的观海楼。两人一起看着当年他们经常散步驻足的地方,心里思绪翻起了细浪。
四周微风吹拂,隐隐飘来淡淡的香气。晚风吹过,小公园飘散着阵阵芬芳,夹杂着几声小虫子的叫鸣,此时此地身临其境,一切显得更加清幽了。
宁檬看着眼前*的建筑,淡淡地叹气,“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一切物是人非,可是观海楼居然还是老样子。”
突然,手被握进了一只温暖的大掌。宁檬愣了愣,抬头看,杜少琦正转过头来看着她,咧开嘴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找那块岩石。”
宁檬嗯一声,跟着他往坡上走,一级一级的台阶。抬头一望,朦胧的月光下映着一块高大暗影,正是那块大岩石,很安静地立在那里,默默地,默默地,似乎在等待谁的垂青。
她突然想起那句老熟悉的诗,《一棵开花的树》(席慕容),便对着静默的夜空,缓缓地吟了起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杜少琦看着她轻笑,“怎么了,突然起了诗兴?”
宁檬把思绪拉了回来,回望了他一眼,笑了笑说,“好不容易酸了一回,终于让你笑话到了吧?”
杜少琦一把拽住她的手,走向那块岩石。两人静静地坐着,欣赏C大的夜景。风很轻,环顾四周,红砖楼地势很高,从上往下望,学校的朦胧夜色尽收眼底,菁菁校园,空气中飘荡着迷人的气息。而不远处的翠湖一派宁静空旷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到白天里碧波荡漾,一片浓荫蔽日。
她回过头看了看他,轻笑道,“C大变化太大,连带观海楼附近也翻了个新。如今,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已经和当年都不太一样了,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大概也都忘了吧?”
杜少琦撑着石头,仰望天空,顿时感慨万千:“这里星星一闪一闪的,洒落在暗蓝的天幕上,璀璨晶莹,一切的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美……”
“是嘛?”她听了他的话,抬头一望,月光如洗,静穆的天宆一片汪洋的深蓝,头顶上星星璀璨闪烁,快乐地眨着眼,明亮可爱,幽远浩渺,于是啧啧赞道,“这里的星宽确实美不胜收,可是我感觉那里象是一幅画,似幻觉一样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
也不踏实。她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
杜少琦嘴角一弯,笑道,“傻瓜,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会说这些星星触手可及,一伸手指头就可以摸得到。”
是的,那是从前。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她扭头,感觉月光柔柔地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线条分明的五官,立体而俊朗。依稀记得三年前有一天,另外一个男人坐在她的身边,不经意地问她,曾经陪她坐在这块大石头上面的是不是她的男朋友。那时,她和他还不太熟。
突然吹来一阵风,宁檬不禁打了个颤。突然,风衣倏地脱下并覆在她的身上,一股温暖的男性气息带着清香笼罩了过来。
宁檬低头看着他米色的风衣,不由地愣了愣。她心想杜少琦这个动作太过于自然而然,行云流水般,以至让人有错觉,眼前似乎有两张脸在交错着对她微笑。
那时候,她曾经认真研究过近在她咫尺,那张陌生男人的脸,雕刻般俊朗的五官,眼眸深邃,鼻梁笔挺,有如杂志上的模特,明明很强势,很霸道的型,她觉得不会感冒的那种,可是最后她却落入了他的温柔圈中,无法自拔。
杜少琦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小檬,你怎么了,脸色突然有点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檬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说,“没关系,就是有点累而已,最近公司老是加班,我们都快被榨干了。”
杜少琦看了她半晌,凝眸变得幽深,然后把她轻轻地拢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你,如果实在辛苦……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环境?”
宁檬身子僵了僵,似乎还不怎么习惯他的接触。可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又觉得安心。她抬起头,轻笑道,“不碍事的。以后再说吧。”
杜少琦也不勉强,只是淡淡地说,“也好,只好你自在就行了。”
宁檬点了点头。
“小檬,我在想这个周末去海边走走…….”杜少琦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
宁檬一听愣了愣。记忆中,当年他们曾经约好要去海边旅行的,可是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最后始终无法成行。如今,这算是再续前约吗?
杜少琦见她半天不吭声,以为她心里不愿意,于是也不勉强。“你没空吗?没空就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轻笑,可是眼神明显暗淡了些。
宁檬一扭头,这才想起回应他的话:“不是的,时间上应该可以,到时我和我们经理请个假再最后决定吧。”
“真的?太好了。”杜少琦侧过头看她,眼神又明亮了几分。
宁檬蹙起鼻尖,轻笑:“这么高兴……呵,不过就是海边渡假而已。”
“你心里清楚,我等待这个约会等待了几年了?”杜少琦眼里闪过一抹期待和兴奋,随之趋紧一步,低了头看着眼前女人略带笑意的嘴角和波光粼粼的眼睛,不由地心神一荡。
宁檬微微抬起下巴:“你在美国的时间,印象中你的学校就临近海弯,怎么,你没有和同学一起去海边玩吗?男人都喜欢的那些海上项目,什么冲浪,滑水之类的…….”
杜少琦听了不置可否。他说,“当然也有了。不过,第一年在国外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首先要先克服语言关,有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训练口语方向。而且一开始功课也相当紧,赶论文作实验参加实心,还要腾出时间忙着各种社团联谊会的事情,根本就没剩下多少时间。”杜少琦露出淡然的微笑,说,“可是没想到上班了也这么忙。所以这次一定要忙里偷闲,给自己放个假才行。”
“也对,你现在是半个无业游民。”宁檬故意取笑他说,“你先玩够本了才去上班,反正你现在也算是高富帅,一时半会儿还饿不着。”说完立马就后悔,心想也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杜少琦凝视她的眼睛:“小檬,你知道的,杜家的事情我是身不由己。”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她咳了一声,掩饰道。说完又是心霍地一紧,心想这话好像曾经跟另外一个人说过。她眺望远处,周围这个小花园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神秘,如此接近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可惜,人也只能寻找一时的放松,最终总是要回去的。
两人沿着来时的小道下了山坡,离开了C大。宁檬一边走一边回望,突然有点恋恋不舍起来。
“傻瓜,C大又不远。”上车后杜少琦看着她说,“只要你想来,你就陪着你。”
宁檬哦了一声,凝起眉头,嘀咕了一声,“算了,以后还是别来了。”
杜少琦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哦,”宁檬故意露出调皮的笑容,说,“哎,你没感觉吗?老是见到这么年青的小师弟师妹,才知道自己有多老。”
杜少琦一笑带过,转到另一个话题上:“或许什么时候,我应该去拜见下阿姨,上次相见太匆忙,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他语气里的认真跟刚刚相比有点重,宁檬突然有点烦燥起来,说,“算了,我妈那人,最近好象又准备和那些驴友一起去旅行了,等过一阵子再说罢。”
“OK,都听你的。”杜少琦蹙着眉耸起肩,笑着往前摊一摊手。
这个动作还是象以前一样可爱帅气,宁檬突然被他逗得呵呵笑了起来。杜少琦也跟着笑,感觉又回到了过去。
路上,手机丁当当地突然响起,杜少琦接起来应了几句,神情微敛,貌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