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诲不自禁幽幽喟叹一下,心里软成一汪春潮带雨的清江水,而他似也不由自主般,直接掬住眼前那人儿绝艳娇美的脸庞,伏身吻上她轻抿桃夭的唇------
少年高大俊挺的身躯伏贴于女孩柔软的眉眼盈盈间,彼此唇瓣相触的那秒,一霎那间二人都是浑身一震。
对于如此亲昵而神秘的动作,他们皆是生手。
明明这个人的碰触是胜似春风催花的柔软,是小心翼翼的呵疼,可是顾青衣却直觉一阵惊雷在她的唇上炸开,轰地一下,将她所有神智都炸得支离破碎,拢也无法拢全。
他在干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
顾青衣猛地推开他,清丽的面上皆是慌乱,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心间的悸动让她不知所措地瞪着他。
她满面苍白,却无法脱去颊上一丝不由自主的桃夭色,连白皙若玉的小巧耳朵上也都布满了突如其来的嫣粉。
他则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早做好她会甩他一巴掌的准备。
可是,这人儿竟是没有如此举动,教他登时心中若一阵潮涌浪打,千堆雪拍岩壁般飞花乱溅。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一手还用力掩住自己彷若被猫儿偷咬了口的唇,眸子里轻颤着的全是雾蒙蒙的水汽,蕴着一抹控诉的惶恐。
这样的她,恰似他心口里养着的那朵娇柔的花儿,春风临露,不胜娇羞,撩动他心底所有不可宣之于口的隐秘骚动。
二人一时对峙,皆默然不语,可是却都在彼此眉眼底下看到对方于无声处的惊雷躁动。
“你走吧!我累了!”
顾青衣不知该说什么了,惟有甩开掩唇的手,遽然“扑通”躺回病床上,再次将被子裹缠全身,连一绺乌黑的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张敬诲怔忪一秒,却蓦然无声地笑起来,唇角微弯,若新月上弦,挂满心想事成的欣悦,将适才眸底深藏住的几分天水蓝般的沉郁与肆虐一扫而空。
他的姑娘不但没有打他,反倒还自己躲了起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是一个好现象!
他本来就不会走,如今,在他心上住的是眼前人,这人在哪他便要在哪。
此刻,他不能再去打扰她。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适才来自于他完全打破常规的一次交流,陌生,亲密,却又惊心动魄,意乱情迷。
张敬诲走近又将那人儿的被子拉拢了下,却没有像之前让她露出眉眼来,他了然她的无措,恰如他自己一般。
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冒犯了她。
实际上,少年心中仿佛窥见了一抹希冀的光亮,明煌而璀璨。
这一番折腾张敬诲担心她的感冒会加重,于是又去将空调调高一度,以防她冷。
他捡起丢到一侧的毛巾,唇角一丝笑意地打量了下它。
看来他得将这块具有历史意义的毛巾洗干净收拾好,待哪日他获得某人芳心时,将它拿精致的盒子装好,当吉祥物供上,初一十五上柱香。
那厢,闷在被中的女孩委实透不过气来,偷偷将口鼻露出来,顺带连沾染了羞涩与惶恐的眉眼也显现出来。
她直觉唇间跟喉咙口一样灼热,这奇异的感受令她茫然失顾,满心忐忑。
原本还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执,谁也没想到骤然会化为一次不可琢磨的亲密接触,这样的幡然变化让青稚的女孩彻底懵了。
她不知该采取什么措施来挽救自己的第一次亲吻,连本能的反抗斥骂都忘记去实施出来了。
她无意识地抬手敲敲自己的胸口,那里好似堵塞了一种不能言明的酸楚与迷茫,吐纳间却怎么也排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