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兄长并没有往深处去究底张敬诲感情的来龙去脉,他只是视线投在不知名的远方,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哥哥能理解你的心情!你长大了,也可以听听哥哥的故事了!”
他慨然一笑道,“其实当年,我也有过与你一样的心情——”
张敬诲微诧地偏眸看向兄长沉稳端正的侧脸,却未插话,只沉目静听。
“那时,我心中一直想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应该寻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会让人家整天担惊受怕的!”
“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找一个同行的姑娘,这样,可以彼此理解,不至于因为各种客观原因而最后成为怨偶!”
“可是,当遇到琳琳时,所有预想的前提都成为空话!她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她是谁,她做什么的,有什么来历过往,都不重要,她就是她,非她不可!”
张崇诲此生至此,惟一一次心动,便是那个叫华琳琳的姑娘。
彼时,他还在重案组工作。
有一次他们花了大半年时间都在追查一个异常凶残的变态杀人嫌疑犯。
那个疑犯用了一、两年的时间抓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将其囚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以折磨恐吓她们取乐。
但是,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因为被折磨过甚,重伤不治,死后被疑犯掩埋在了一处野地里。
后来,无辜的女孩被挖渠的农人发现了,才将此事暴露。
不过,这个疑犯却很是狡猾,在女孩之事爆发后便隐藏了行踪,让他们多方追寻搜检,却一无所获。
当初,此案轰动一时,所以他们压力极大。
正巧,组里来个很厉害的心理侧写师,根据侧写人员的猜测与估计,局里决定寻一个极为符合嫌犯要求的女孩秘密乔装打扮去可能的事发地点引蛇出洞。
“开始,我并不清楚乔装的女孩是谁!所以,后来即使跟着她所指引的路线要救下所有人时,我也只以为她是个受害者!”
“哪知,嫌疑人最后狗急跳墙,自制了土炸药,要炸掉那个囚禁地!收到消息时,我们很着急,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那地方最后还是爆炸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些连同卧底在地的被抓女孩十之**没救了时,她却从滚滚浓烟中连拉带拽,拖着另外两个女孩冲了出来——”
望着华琳琳一身尘烟满身是血、背对着警车煞白的灯光艰难走出来时,那一刻,他彷佛看见了这世上最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勇敢,坚强,执着,一身傲骨。
他承认,那一刻,他动心了!
在医院里,她也没有袒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如同其他受伤的女孩一样,很快恢复了开朗与健康。
而他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三番两次借着询问案情去找她。
而他也看到了她眸底暗藏的一丝光亮。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穿着警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她便是那个卧底!
“我们的交往顺理成章了!”
张崇诲向来端和稳重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清澈,如同此刻的晴光,与轻卷而来的海风。
“但是,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或者应该说人活着时每个阶段所追求的目标会不一样!”
“比如,这几年,我就期望可以将103组完善成一把在网络世界里无坚不摧的利剑,正因为这个目标,所以我暂时还顾不上去想结婚成家之类的私事!”
“可是,我的拖延却伤害了她!”
张崇诲说到此处,忽然苦笑一声。
“我心里明白,此生非她不可!但是,与理想冲突时,我却又很自私地将她放在了后面!”
张敬诲望着兄长沮丧苦涩的神情,想起华琳琳那次当着他们家人面、直截了当逼婚却被拒之后她伤心绝望的眼神,他心里也不由感慨。
“那天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很渣?”张崇诲睨他。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确实挺渣的!”
兄长涩涩而笑:“所以我现在活该!她不理我,就对了!”
说完,他轻吁口气,默了须臾,缓缓地从自己的衬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只紧致的黑色压金刺绣小荷包。
张敬诲凝着他最近一直都颇为好奇却被兄长收得很认真的小荷包——
那里面藏着的居然是一对熠熠生辉的钻戒!
“这个你要送给琳琳姐?”他诧异道。
张崇诲颔首,温柔地注视着戒指。
那天,他目送华琳琳决绝而去后才明白,这世上唯一不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你的便是爱情。
“但愿还有机会给她戴上!”他喃喃。
张敬诲一时也无言。
二人默对了顷刻。
张崇诲收起荷包,拍拍弟弟的箭头:
“告诉你这些,不是说为了教导你!其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感情这回事呢!”
“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个道理,若是非她不可,那么就必须将她放在第一位!因为她是人,会难过,会受伤,会痛,会失望,会——远离你!所以,在做不到之前,不要轻易招惹人家!”
张敬诲垂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