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山顶有一九层阁楼,唤作剑阁,传说古上有三代剑仙便是在此阁阁顶踏剑化虹飞升而去的。
剑阁第八层内空荡荡的无一摆设或器物,有一黑衣男子盘腿席地而坐于正中,那像是永远睡不醒的朦胧睡眼微微睁了睁,慢慢悠悠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哈,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那双微睁的眼睛打量了下前方,口中喃喃:“来了吗?”
楼内凭空出现了一背后背着鱼竿的青年,青年两手各提着一孩童,一男一女。青年双手一甩两两童便滚落到了黑衣男子身边,道:“这是你要的娃子,看老夫这么远跑来,你也不好酒好肉待着,傻愣在这干什么?”
“这个女童倒是上好的剑胎,可这个男童是?”黑衣男子说着自己的疑惑,丝毫也没有要招待这青年的意思。
“这小子啊不比那闺女差半点,就是你道行不够看不出来罢了。”青年摇头晃脑的说道,也没有怪罪黑衣男子招待不周的意思。
“故弄玄虚,你走吧。”黑衣男子懒散的摆了摆手。
“哎哎,别介啊,我给你寻来了这大好的满意弟子,你都不表示些什么?”青年挑眉搓着手呵呵笑道。
“你本就欠我一份香火情,现在抵了,你快些走吧。”黑衣男子微微皱眉道。
“那啥,咱们好歹这么些年交情,我听说你剑阁五层供的那把杀破狼好久没透气了,你看能不能。”青年挤眉弄眼看着黑衣男子道。
黑衣男子似是实在受不了,微眯的眼睛慢慢睁开,盯着青年,平静道:“最后一句,你走还是不走?”
“我不……”青年没把话说完便化为虚影消失不见,而青年原先站立之地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把悬浮着的倒立的长剑,这一切皆是在一个呼吸之间。
看着青年离开,黑衣男子再度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去看女童,却是仔细打量了男童,打量半天也看不出男童有什么过人之处。
剑阁阁顶,青年坐在一阁边飞檐翘脚处,从背上拿出鱼竿一抛,仿佛身前是一方湖泊,左手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却发现已无原先的胡须,自嘲一笑,悠悠吟道:“峥嵘重登九重天,三千剑气冲斗牛。不笑蜉蝣撼大树,抛竿欲钓天下仙!”吟完便肘部往下一压作提竿状,随后整座剑山一震,无数丝云雾随着鱼钩吊起。
就在黑衣男子还在思量男童的去留之时,猛然眼睛大睁,怒呵道:“混账尔敢!”随后眨眼间黑衣男子便站立在青年方才所在的飞檐翘脚,但青年已是不见踪影。
“疯道人!别以为你成就炼神还虚就可无法无天!尔若再敢踏剑山一步吾纵拼了升仙之机也要叫尔碎尸万段!”黑衣男子愤恨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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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竹子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浑身酸痛的不自在。
“汪汪!”竹子听闻有狗叫在耳侧响起,扭头一看见一硕大虎头真盯着自己。
“啊!救命!”竹子惊慌大叫着向后退去,转身爬了起来就开始背着那怪物奔跑,没想到没跑几步便被一人拉住。那人说道:“别怕,这是栖息在咱们墨竹林的穷奇,不会伤人的。”
竹子看着拉着自己的人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再看了看那个比牛还大的长着翅膀的披刺老虎,虽然没有再跑,但也忍不住双脚发抖。
“呐,阿奇你先去睡觉吧,别再吓到小师弟。”男童对着穷奇说道,穷奇听闻后汪了一声便甩着尾巴向别处走去。
竹子看到穷奇离开松了口气,全身脱力般瘫软的坐在地上,然后打量着眼前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童,又看了看周围眼里不无惊异,只因身周是一片竹林,当然竹林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周围的竹子竹叶却都是黑色。
“你叫什么名字啊?”拉住竹子的男童见状顺势蹲在竹子身边道。
“我?我没有名字,有个小名叫竹子。这里是哪里?刚才那恶兽是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弟了?”竹子问道。
“这里是墨竹林,是属剑山的一个分派,刚才那是穷奇,上古四凶之一,不过别害怕,阿奇在这里是不害人的,还会帮我们驱凶呢。至于你为什么是我师弟嘛,当然是因为你被我家父收作弟子了啊,你该高兴啊,我们墨竹林一脉向来不收外人的,也不知为何收了你。还有,我叫白楚,你可以叫我白师兄。”白楚一一回答道。
“哦,我还以为剑山长得像一柄剑,然后满山都是练剑的人呢。”竹子道。
“那你可就想错了,剑山只是这山名吧,山中有山顶的剑阁,山腰的洪武院,还有咱们山脚的墨竹林,以及在咱们墨竹林与洪武院之间的霓裳楼,那霓裳楼里可都是女弟子,执事的可都似落凡的神仙姐姐,个个都美极了!”白楚似是蹲累了,也学竹子坐在地上侃侃而谈道:“不过也是因为剑山每代首座也都是习剑之人,所以洪武院和霓裳楼有七八成的剑山弟子都是习剑的,再说剑乃是兵中之皇,天下武人起手便习剑的也不在少数。”
“那你也练剑吗?”竹子问道。
“你该叫师兄!”白楚鼓着嘴纠正道:“我们墨竹林是以墨竹练招,习已墨气,不练剑的,而且我们都是一脉单传的家族本事,你能被我父亲打破千百年来的规矩该感到幸运。话说,你怎么想到来剑山学武呢?而且一般人都会去剑阁碰运气不行便投洪武院看看能不能迈进门槛,你怎么就想到拜墨竹林了?”
“是一个老渔夫把我扔到这里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得问你家父了。”竹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道。
“叫我师兄!”白楚也站起身来道。
“你几岁啊?”竹子问道。
“我现在是九龄,再有两月便是幼学了。”白楚道。
“哈哈,我现在已是十岁了,比你大,楚儿要叫我师兄的。”竹子揉着白楚的头发一点不显生疏。
“什么楚儿?你该称我为师兄!”白楚不服气道,两童就这么一直打打闹闹。
“话说我怎么躺在地上?”竹子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似得。
“额哈哈,我看你在竹楼里躺了半天不醒,就托你出来晒晒太阳哈哈,来来来,师兄现在带你去看看咱们的住处顺便见见我家父也就是你的师尊。”白楚哈哈笑道,随后便拉着竹子向竹楼走去。
“啊喂,为什么不醒就要太阳啊?”竹子问道,见白楚不答话竹子追问道:“楚儿你说到是说啊。”这次白楚却没纠正是师兄不是楚儿的称呼事,犹自拉着竹子向竹楼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白楚领着竹子便看到了竹楼。果不其然竹楼也是用墨竹搭造的,映着楼前的一方小湖泊仿佛画中,墨竹楼层数有五,楼顶呈“人”字型。
白楚拉着竹子跑到了二楼,上楼前还大喊了一声:“我带着师弟回来了!”上
了二楼刚入了堂屋便看见一个同样身着花花绿绿的衣裳的中年男子躺在一竹席上抱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或许是因为看书太用心的缘故,白楚的招呼声好似没听到。
白楚见男子不搭理他便跑到他前面加大嗓门再喊了一声:“我带着师弟回来了!”男子这才有了反应,扫了眼白楚和竹子眼中慌张一闪而过便故作镇定的慢慢把书合起来,书背朝着竹子和白楚慢慢揣带胸前。
“孩子啊,来来来过来坐我旁边,我现在就是你的授道师傅了,我姓白单名一个荀字,当然也可以亲切一点叫我白大爷。”白楚的父亲一脸和蔼可亲道。
竹子有些拘谨的盘腿坐在了道:“我还是称呼您为师尊的好。”
“好,你叫什么呢?”白荀问道。
“我没有名字,有个小名唤作竹子。”竹子答到。
“我观你年龄也不小了,父母怎么都不予你取名字啊?”白荀疑道。
“我自幼无父无母,幼年时被一老爷爷抚养长大的,他说我是他从破落无人的道观里拾来的,因为老爷爷是个也无甚家产财务的人,我自小都是和老爷爷一路讨饭为生,后来一次过冬老爷爷御不了严寒便过世了。再后来就有一老渔翁找到了我,见我可怜便养了两年,这两人都没给我起过甚名字。”在说道年幼时养他的老爷爷过世时竹子的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
“唉,可怜孩子,你即入了我墨竹林,我们便是一家人,林内现在也只有我和楚儿两人,你随我们白如何?便姓名白竹吧。”白荀道。
“谢师傅赐名。”竹子起身跪在白荀面前一脸感激道。
“好好好,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哈哈。”白荀摸着竹子的头乐道。
白楚也是在一旁笑容灿烂,为新填的一名“家人”由衷高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