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盈赶了一夜的路,又担惊受怕,哪里还有什么体力?眼看就要被三人追上,猛一抬头,前方竟是衙门!
徐初盈把心一横,身体里徒然生出一股力气,拼了命的朝衙门飞奔而去。
若这地方官肯相信她、帮她,那么她自然便逃过一劫了!可若是不信她,反而被那三个男人给骗了或者用好处收买了,那么,左右也是逃不过!
她只能赌一把运气!
恰好此时,从衙门里走出来一行人。徐初盈也不顾上看是些什么人,猝不及防,在一阵惊呼声中,一头撞进了当先一人怀中,几乎没将那人给冲倒!
“哪儿来的刁民!放肆!”地方官见状唬得脸色一白、双腿发软,身边两名衙役扶着才没跌倒下去,怒斥道:“来人!把这刁民给本官拿下!”
“滚!”燕王一声厉喝,偏身喝退欲近前的那两名衙役,紧紧将冲撞入怀的女子揽着,手轻轻的颤抖,失而复得!
“王爷!”徐初盈哭倒在他怀中道:“你、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燕王抿了抿唇,紧紧的抱着她,千言万语一股脑儿涌上喉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眸光闪烁,眉宇间神采焕发,低头轻轻吻着嗅着她的秀发,是她的味道,她终于,回来了!
风衍三人追近前来,看到燕王,脸色骤变,腿一软,掉头便逃!
燕王身边的亲卫们哪儿是那么好打发的?见状根本不必燕王吩咐,毫不犹豫便闪身追了上去。
徐初盈心头大定,哪里还会顾忌风衍三人?哭了几声猛的拉着燕王急急哭道:“快!快去救小王叔!快跟我走!”
燕王知道她能逃出来定跟小王叔脱不了干系,见她如此狼狈,也知道他二人必定很不好过,当下也不多问,点点头,抱着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几名亲卫随即亦翻身上马在后紧紧跟随而去。
那县令大人呆了呆,纠结片刻,到底没有跟上,立刻加入了追捕风衍三人的行列。
风驰电掣,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便到了昨夜徐初盈下山经过的那处村落。
“王爷,小王叔在山上!咱们快上山!”徐初盈心中一喜,眼中也放出了些许光彩。
“好!”燕王见自己的媳妇对小王叔那毫不掩饰的关心紧张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可也知此时不是吃醋的时候,救人要紧。
“盈盈,咱们在这儿等着,让他们去就好!你说了位置,他们一定能找到小王叔的!”燕王见她憔悴苍白得不像样,浑身乱糟糟的,嘴唇干裂,双眼红肿,哪有不心疼的,犹豫片刻轻声柔道。
“不!我要去!我自己能走!”徐初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反应强烈,猛的瞪向他,隐含怒意。
燕王一滞,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凶狠的表情,只得点头闷闷道:“好、好,去!去吧!只是,你到底是女子,体力有限,你指了位置让他们先去,爷陪你慢慢来,好不好?”
徐初盈想了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这些习过武的亲卫相比,点点头,咬唇哽咽道:“一定要救他!”
“一定!”燕王点头。
徐初盈指了方向,众亲卫当即疾步而去。
山路崎岖多石,弯弯绕绕也多,许多地方又狭窄,不适合骑马。
“来,你慢些!”燕王抱着徐初盈下马,正欲劝说她歇一会儿再走,徐初盈突然变色颤声惊叫起来:“不好了!药、药还在我这!小王叔他受伤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别怕、别怕!”燕王揽着她温言道:“他们身上都带有药,有最好的药!别担心!”
徐初盈呆了呆,看看他,这才“嗯”了一声松了口气,身子踉跄,差点儿跌倒。
燕王扶着她,两人一步步往上而去。一时都没有做声。
燕王赶往山虞,在宁州的时候突然听到某处镇子客栈后院失火的消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徐初盈和小王叔。
偏偏这种时候,客栈无缘无故起大火,的确异常。
于是即刻亲自带人去查,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一路追踪,来到此地,不想这么巧,恰恰便碰到徐初盈了。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徐初盈,只是这个时候却是没法开口,他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对,他只能默默的陪着她、顺着她、安抚着她。
上山的路不好走,这几日个中辛苦曲折自不必说,徐初盈在见到他之后精神力一松弛,就更使不上劲儿,没走多久便有些摇摇欲坠了。
“盈盈!”燕王轻叹,只好把她背了起来。
徐初盈身子微僵,放松下来低低道了声“多谢!”,忍不住小心请求道:“王爷您,能不能快一些!能快一些吗?”
一天一夜,也不知小王叔究竟怎样了。想起临别时他那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以及那断断续续的气息,徐初盈就急得心里火烧火燎,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
可惜,她太弱了!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燕王脚步一顿,片刻低声道:“好!”果然加快了脚步。
他心里不是没有怨言和嫉妒失落的。
这些日子为了找她,他何尝真正休息过?加之牵肠挂肚为她揪心,纵是个铁人也熬不住。
她仿佛丝毫不见,满心里只记挂着小王叔,对他见外的说“多谢!”,又催着他快点——
燕王心里发狠,咬牙暗道:盈盈啊盈盈,你这女人当真没心没肝吗?是不是本王在你面前倒下你也不会多看一眼、满心里就只记挂着小王叔!
心里越酸越恼,脚下却行得更快,胸膈间隐隐作痛,脚步开始虚浮,气息也渐渐变得有些凌乱起来,燕王强忍着,一言不发只管赶路。
当徐初盈欢欢喜喜的叫着“到了!到了!”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来,顾不得站稳便飞奔而去,更没注意到到身后的燕王脚步踉跄、脸色发白,燕王眉心微蹙,目光幽暗起来,嘴角扯起一抹嘲讽苦笑。
旁人对她的好,她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而他对她的好,她永远都看不见!永远只有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