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松年前并没来水库工地,他是年后才来的,在离这一公里多的地方。
自从被撤去民兵连长职务后,他对当村干部这事就彻底凉了心,听从妻子焦连枝的建议,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的小家庭,他利用空闲时间走村串户骟那些小畜生,不但挣到了家里的柴米油盐钱,还能时不时给孩子们带回些糖果,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逸。
这次来水库工地本来是石油抽调到他的,可他听说王惠贞来工地做饭,胡仁奎也来工地,他不放心,过年后,主动申请来了工地,可能是胡仁奎忌惮他,他被安排在水库工地的另一头砌保坎。
半小时前,同村的一个民兵找到他,说是毛强叫他去的,说王惠贞被胡仁奎关起来了,这几个民兵之前都是他的兵,打心眼儿里敬佩他而不服气现在的连长。
他一听真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憋着一股火,急急地赶来了。
冲进屋来,见胡仁奎果然意图不轨,他恨得咬牙切齿,可他现在不是民兵连长,连兵也不是。
他强忍着怒火,一句话也不说,他要见机行事,要行一件大事。
王惠贞很快扣好衣领,就象没有看见张道松似的,她指着胡仁奎对那几个民兵说:“他耍流氓,想用药迷昏我,药肯定在他身上,你们搜。”
胡仁奎痛得咧着嘴,一手擦着鼻血,一手指着王惠贞说:“你们几个眼瞎了吗?她偷钱包,我把她抓起来正在审讯她,她挣脱了绳子还打伤了我,想逃跑,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这几个民兵中,毛强说:“胡排长,流氓这罪名可也不轻,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只听你的命令,你得让我们搜一搜你身上是不是有药,你们说呢?”
“就是就是,搜一搜,搜一搜。”其他几个民兵一致赞同,几个人上前就要搜。
胡仁奎知道一旦搜出那药来,他就完蛋了,而只要有机会扔掉那药没了证据,他就有机会翻盘,因为王惠贞告他用药是口说无凭,而他告王惠贞偷钱包那可有多人亲眼所见的实实在在的证据。
胡仁奎眼珠一转,决定赌一把,如果他夺过枪,把他们逼到这临时工棚后几十米外的水库边,再朝天开一枪,趁他们惊恐之际,迅速把那药瓶扔到那深不见底的水库里,没了这药瓶,接下来主动权就在他手里了,手上有了枪,张道松也得乖乖听他的话。
可他知道,夺民兵的枪这可不是小事,如果能夺过来,接着又能如意毁掉证据那当然好,可要是毁不掉证据,最后证明他耍流氓,那夺枪这事便是罪上加罪。
何况,他一个五十岁的老头,要从二十多岁的年轻民兵手上夺枪,他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心中对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犹豫了。
可是,时间不允许他犹豫,要么任他们搜出迷药,束手就擒,从此完蛋。要么冒险一搏,也许还能侥幸逃脱。
他看了看毛强,这家伙的枪只是挎在肩上,他迅速打定了主意。
就在几人靠近过来时,胡仁奎瞅准时机,突然夺过一毛强挎在肩上的步枪,哗啦啦拉了枪栓大吼道:“把枪给老子扔地上!你们改造反,不抓小偷还想搜你们的排长,这是临阵违抗命令,谁敢乱动我就打死谁。”
他气急败坏地端着枪对着其他两个肩上还挎着枪的民兵。
几人大惊,这两民兵相互看了看,急忙说:“排长,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扔我们扔。”两人取下肩上的枪,放到墙角。
“全部都给我出去,还有你们两个,一个是贼,一个是贼的同伙,想逃跑?想反抗?一起跟着出去!”胡仁奎用枪指指王惠贞又指指张道松怒吼道。
张道松毫不犹豫地一下站到王惠贞面前,隔在胡仁奎的枪口和王惠贞之间。
“哼!”胡仁奎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看王惠贞,又看着张道松说:
“张道松,你也原形毕露了吧?你以为你还是民兵连长?还是大英雄,你就是个臭虫!你不但跟王惠贞私通,你还想来包庇她这个小偷,不!她这个大偷。出去,全部出去!谁乱动我打谁,民兵排长有这个权力,毛强把这门给我锁上。”他怕他们重新进屋来拿枪。
“我锁,我锁。”毛强害怕地说。
一行人被胡仁奎用枪押着走到屋外,夜色昏暗,可在近处还是能分辨谁是谁,胡仁奎说:“统统向左拐,往水库边走。”
“你要干什么?你敢干什么?”张道松回头看着他,厉声问。
胡仁奎竟然敢夺枪,这大大出乎张道松的意料,他不知道胡仁奎究竟要干什么,可是他知道他自己今天要干什么。
刚才进屋时看见王惠贞匆忙扣衣服,他知道胡仁奎已经动了手,这让他怒火中烧。又看到胡仁奎鼻子出了血,他知道胡仁奎不但没有得逞,还被王惠贞痛打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今天要狠狠教训这个畜生,彻底解决问题,哪怕真被他一枪打死也在所不惜。
胡仁奎用枪指着张道松:“少废话!我要把你们押到公社去,交给张书记。”
“张书记?”张道松看着胡仁奎身后,大声说:“张书记,你怎么来了。”
就在胡仁奎惊得回头时,张道松豹子般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手上的步枪筒一下抬高,他想夺过步枪,可胡仁奎的手指还在扳机上。
“砰——”一声巨响,枪响了,幸好张道松抬起了枪管,子弹射到了夜空中,张道松的手被这强烈的一震,本能地放了手,另外几个民兵都吓傻了,呆立在地上。
胡仁奎一下抽回枪对着张道松,怒吼道:“你敢夺枪,老子嘣了你。”
胡仁奎的话音刚落,张道松就看见他侧边的王惠贞向胡仁奎冲过来,显然她是听了胡仁奎那句话,怕胡仁奎真对他开枪,要过来保护他。
张道松身子一下蹲,左脚一个扫膛腿把王惠贞扫倒在地,他怕胡仁奎端着的枪打着王惠贞。
王惠贞倒地的同时,张道松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迅速掏出一直装着的折叠式骟刀,手出口袋时已经打开折叠刀。
一个前滚翻,张道松滚到了胡仁奎双腿前,胡仁奎还没反应过来,张道松左手一抓,右手上的刀已经划向胡仁奎的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