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回斋姑娘?”杜良才双眼大瞪着她,大声吼道:“你都嫁给我十多年了你还想做回斋姑娘,你还做得回吗?你的佛祖你的菩萨还要你吗?还让我别挨你的身,这么多年,你让我舒舒服服地挨过几回吗?你是我的婆娘,我想哪阵挨就哪阵挨,想怎样挨就怎样挨,老子现在就挨。”
杜良才说着,真着洒劲,象头豹子扑了上来,郑琴贞哪里是一个疯狂起来的男人的对手,她的反抗毫无作用,只三五几下她就被杜良才扑翻在地,骑在身下。
杜良才把她拖到那她才做的佛龛下面,吼道:“你还当想当回斋姑娘?老子今天就当着你的菩萨的做,看你还当不。”
杜良才歇斯底里,象杀疯狗,两手压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反抗。
这是结婚十多年来杜良才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强迫她,她拼命地抗拒着,可是越是抗拒越是激起他的疯狂。
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可还是尽力地抗拒着,他象一只饥饿的下山猛虎蹂躏着她。
突然,象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黑暗的小屋,她浑身一颤,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这兴奋感象一只手拨动了她所有的神经,在她脑中合成一道无比快乐的交响乐。
她不再抗拒他了,而是绵羊一样迎接着他。
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放开了她的手说:“这才对嘛,这才是人嘛,这才对嘛!”更猛烈了。
“佛啊!我的佛啊!救救我吧。”她仰视着他,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之光,她怕看到眼前的一切和感受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她要闭上眼睛感觉一下,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
就在她刚想闭上眼睛又没闭上时,她突然看见佛龛上那尊石佛动了起来。
是的,它动了起来,它向下扑来,正对着杜良才的后脑勺。
“让开!”她大叫一声,猛地把他推倒在一旁。
石佛扑到了她的头上——正中额头!
郑琴贞死了,被那尊她亲自背回来的石佛砸破头——死了!
亲邻们帮忙料理郑琴贞的后事时,背着杜良才都在小声议论,说这个人真是一个克妻之人,说他煞气太重,原来以为郑琴贞这斋姑娘会压住他的煞气,没想到连斋姑娘都丢了命。
杜杜良才几次只到了人们的议论,他没责骂背后议论他的人,只是凄凄一笑说:“这是佛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佛的安排,佛叫起了她而留下了我,是要惩罚我,我接受惩罚,我接受。”
办完郑琴贞的后事后,杜良才在堂屋里正面墙上安装了一个宽大而庄重的佛龛,把那尊砸死了郑琴贞的石佛像供奉在佛龛上,这石像上还有当时留下的郑琴贞的血迹,子女们要他控干净,他不擦,只说:“这血在,她就在。”
杜良才彻底戒掉了酒,象斋姑娘一样每月初一十五吃斋焚香。
……
一年多后,王惠贞才在劳动时从一个村妇口听见了关于郑琴贞死因的说法,虽然明显添了盐加了醋,可是可以肯定的是,郑琴贞确实是被石佛像砸死的。
一天晚饭后,王惠贞来到林芳贞这里,她把听来的郑琴贞的死因说给林芳贞听,两人都感慨万千。
王惠贞呆呆地看着佛龛上的佛像说:“我怎么觉得郑琴贞的死跟罗芹贞的第一个男人朱玉生的死有些一样,都是死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这是佛的惩罚吗?”
林芳贞走过去在佛像前重新点了两支香:“是啊,似乎都是佛的惩罚,只是一个罚的是女人,一个罚的是男人,佛意难测啊。这佛的旨意啊,就象这香飘出的烟,你要说它没有吧,可它明明就在你眼前,要说它有吧,你又抓不住它。”
两人做着针线活,聊着佛意和人生,突然听见下面传来敲院门的声音。
已经擦黑了,谁会来呢?林芳贞奇怪地从窗户探出头向斜下方看去。
只见自家院门外站着一个人,看样子象是那个学校新来不久的的老师,是从公社的一个知青点派来的一个年轻姑娘,她听说这老师姓董,打过几次照面,没怎么招呼过。
林芳贞问:“你是学校的董老师吗?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诧异地抬起头来,显然没想到这楼上的窗户能看到院门外,她答道:“是的,我是小学的老师董玉文。林芳贞老师,我找你有点小事,能让我进来吗?”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清脆,甜润,悦耳,听着就舒服。
这普通话让林芳贞直到她少女时代在昆明念师范时大家说的话,这让她觉得有些恍惚。林芳贞:“你等一等,我这就下来开门。”
林芳贞有些警惕地问王惠贞:“这姓董的知青丫头找我有什么事?”
王惠贞笑了:“我怎么知道?你去让她进吧,有我在这里呢,没什么担心的。”
林芳贞下楼去打开门,只见这董老师一手拿手电,一手拿本书,她向林芳贞鞠了个躬说:“冒昧打搅了,林老师,我只想跟你聊聊,请教你一些问题。”她说着把右上的书交到左手上,向林芳贞伸出手。
林芳贞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董老师,请别叫我老师,我就是个农民不是老师,我成份还很不好,你要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林芳贞重新拴好门,带着董老师上了楼,进屋后她指了指王惠贞对董老师说:“她叫王惠贞,是我的好姐妹,也是位斋姑娘。”
董老师惊讶而高兴地说:“太好了,王老师也在这里,我原打算先拜访林老师再拜访王老师的,想不到今天一下就见到了二位,真是太好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董怡,是从上海来的知青,上个月被上级安排来这里的河边小学当老师,我从陶校长夫妇那里听说你们两位都曾在小学当过老师,王老师还当了十多年,听陶校长说你们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就想有空来找你们聊聊,不知二位老师欢迎我不?”
林芳贞看这姑娘长得秀丽清爽,说话又文明礼貌声音又好听,心中先就生了几分喜欢,她说:“董老师能进我这小屋,我已经荣幸之至,哪还能不欢迎?只是——”
王惠贞接过林芳贞的话头说:“只是别再叫我们老师,我们俩虽说当过老师,可早就不是了,而且我们俩成份也不好,她是地主,我是开明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