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后还是点了一品锅和佛跳墙。
萧悴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中,垂了垂眼,“你说谢长平么?”
萧患生点头,“他和长公主到底有什么恩怨?”
萧悴江的答案和萧患生想得差不多,只是也有一点不一样。
萧悴江说,“唐太师说的没错,他算是杀了谢长平,但下手的是长公主本人。”
“”李双鱼被这话震了一下脑袋,险些喷饭,好在顾念着对面坐的是当朝红人,堪堪忍住了,“您说是长公主下的手?”
萧患生想起那个看上去便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子,也有些不解,“怎么说?”
萧悴江却是摇头,“不好说,这件事你们要是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她比较好。”
李双鱼:“”
李双鱼没忍住凑到萧患生耳边轻轻吐槽了一句,“怎么回事,萧大人往日不是敢说敢做,堪称京城第一勇嘴来着。”
“”萧患生嘴角抽了抽,余光撇了撇正在喝汤的萧悴江,又看了看李双鱼,特别想告诉他,这位京城第一勇嘴不光嘴好用,耳朵也好用。
萧悴江也算是和萧患生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那点心思他也准能看出来,于是在把碗里的汤吹凉后,抬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答应了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李双鱼脑子一抽,估计是被这些信息搞得有些昏头,竟开口问,“答应了谁?长公主?”
萧悴江:“吃你的。”
李双鱼委委屈屈的闭嘴,“哦。”
萧患生看向萧悴江,“是皇上,不过他为何能猜到我们会问起这个事?”
“他没猜到……是因为说起别的事,据他所说,长公主当年也是有苦衷的。”
李双鱼低着头悄咪咪的抬眼想插个话,又顾念着萧悴江威名在外不敢放肆,咬着筷子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萧悴江说,“我本来只是来传个话的,你们用完之后便继续查案吧,对了,过后几天我都不在京城,若是需要帮忙,你们可以去找孔令玙。”
“……”李双鱼今日屡屡喷饭,简直诸事不顺,心中无限感慨打算抽个日子拜拜佛,“大师兄?”
萧患生:“是孔阁老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朝中许多人都是自己可以投靠的。
说起孔令玙,他本是唐太师底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只是后来多了个李双鱼,其他弟子则都是挂名的。孔阁老虽然位在阁老,但年龄却并不大,若真要算起来,当得起萧患生道声兄长。魏国盛行以诗词歌赋来论才气,孔令玙却偏偏不走寻常路,专写地质写农学,反而做了魏国最年轻的阁老。
李双鱼的众位师兄中,就这位大师兄是他最害怕的,其实真要论起严厉来,他连王侍郎的一半都比不上,但后者是时刻约束你,前者则是要求你时刻约束自己。看上去没有分别,实则区别巨大。
后者顶多使你耳朵饱受折磨,前者则是在你心灵上给予重创。
李双鱼就曾经因为没有自己约束好自己被罚抄史记十遍,可谓是“日夜兼程”,整整抄了三月有余,不知写断了多少笔,磨烂了多少砚台。
那一阵子,李双鱼做梦都只梦见孔令玙拿着戒尺卡在他的脖子上张着血盆大口要他写一万万个孔令玙这三个字,不写完就要把李双鱼吞进肚子。
让他整三天没有睡好觉。
一度导致后来只要孔令玙一靠近他他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头凉。
就连提起他来都会觉得身子发凉。
这种发凉的症状到用完饭走出酒楼时还是没有好转。
天有些发乌,云团一个挨着一个,低低的搭在空中,压抑在行人的头上。
“要下雨了。”萧患生说。
“那怎么办?”李双鱼也看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恐怕会下的不小,“先找个地方避避雨,要不咱先进去酒楼?”
萧患生摇了摇头,眼神先是涣散的不知道往哪看了一眼,然后皱眉说,“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像是有什么渐渐脱离了把控。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往人的身上砸了,很快从毛毛小雨转变成了倾盆大雨,路上的人开始四处寻找躲避之处,有些撑起了伞,还有些则冒雨前进。
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街上的行人突然向两旁避开,雨水混着地上的尘土形成的泥点被马蹄一脚踏碎扬开在脚下,喧哗过后很快消失在街边。
李双鱼本是站在檐下,一时未能及时躲避,袍子下被溅了不少泥点,害的他慌忙去擦,抬头时见着萧患生还在看那群人离去的地方,便说,“萧小相公在看什么?”
“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唔……像是刑部的,不过不是我师哥的人,我师哥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当街纵马的。”李双鱼搔了搔后脑勺,问,“怎么?”
萧患生眯眼,“这是去刑部的方向,他们是从外面回来的。”
“也许是办事回来了吧,”李双鱼不甚在意的回答,“咦,这雨真是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酒楼里头人不少,都是些从街上进来避雨的,人头攒动,有个小二持了几把伞出来。
“两位公子,这雨是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儿恐是停不了,看你们应该还是有要事在身,这两把伞给二位公子,公子快些赶路吧,再过一阵便走不了了。”
说完转身又朝着别人方向去了。
李双鱼接过伞来道过谢,递了一把给萧患生,“大人,还去查案吗?我觉得这么大的雨,粉黛姑娘不会来了。”
“不,”萧患生道,“我有预感,我们去顾平韩府上。”
说完,不等李双鱼反应,撑伞冲入雨帘中,很快被水雾打散了身影。
李双鱼只好撑伞跟上。
要在滂沱大雨中识别路况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李双鱼行事多年有了不少经验,再加之萧患生之前在这几条路转过不少圈,两人配合,中间省去不少麻烦。
尽管如此,二人靠近顾府门前那条街时也已经有了不少时间。
适时的雨小了一点,是恰好让人能看清顾府门前情况。
顾府的门上被贴了封条,雨打的摇摇欲坠。
门前的奴仆也找不到了踪影,敲门也没有人应。
从门前泥土的情况来看,来人人数众多且行事迅速,不费什么力气就抓了人离开,萧患生和李双鱼晚了不止一星半点。
现在两个人都很狼狈,快速行走在雨中使得两人撑的伞起不到什么作用,雨刮的泥点溅了一腿,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
李双鱼莫名的心慌,“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封了?”
萧患生突然就懂了午时萧悴江的欲言又止。
他是想告诉萧患生,顾平韩保不住了。
李双鱼摸了把糊住眼的雨水,撑伞的手有点抖,“萧小相公……是阴谋吧……怎么什么都能把顾平韩牵扯进去,咱们还没找到证据,他们不能绕过我们提人……那就是上午长公主殿下再次遭到的刺杀……已经确定是他了是吗?”
萧患生没应。
却有轿子停在两人身后,有个姑娘家撑着把伞下来走到二人身旁行了个礼。
“二位公子,我家姑娘请二位到轿中一叙。”
李双鱼问,“你家姑娘是哪位?”
“回公子的话……”
“是御鸿阁,粉黛姑娘。”
“不是楼外楼……”李双鱼的声音戛然而止,御鸿阁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粉黛除了是楼外楼的人,还是刺客组织最大的头。
这就是萧悴江查出来的东西。
御鸿阁,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