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47章(1 / 1)

姬毒随后也从门口进来,跟上了前方二人。

人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聚到了跟着一名‘觉者’走上楼来的一行人身上,议论纷纷。

弥兰笙已是武林大会的常客,大大方方地冲四面一抱拳,朗声笑道:“在下曼荼罗门弥兰笙,见过各路英雄。”

曼荼罗门虽在正派眼里属邪派,西域七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弥兰笙却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周围顿时掀起一片声浪,不少人也冲他回了礼,而更多的人却看向了紧随在其后的那名少年,心中生出种种疑惑。

他看上去稚气未脱,约莫只有十五岁,且生得极为貌美,肤白胜雪,瞳似点漆,唇若施脂,却不染一丝烟火气息,又像画上仙,又如林间魅,雌雄莫辨,只让人怀疑他是个扮了男装的女娇娃,可他姿态却倨傲从容,毫不显女气,目中无人的负着双手,气势凌人。

“敢问,这位小英雄是何许人?”一个人扬高声音问道。

白昙脚步一凝,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斜眼望去,见一个瘦长人影悬在上方的围栏上,翘着二郎腿,皮袍窄袖,头戴一顶孔雀翎毡帽,帽檐下,一双蓝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正是月隐宫那二堂主连鸠。

“为何不说话,难道小英雄不便报出自己名号?”

“有何不便?”白昙冷笑一声,“本座正是浮屠教教主,白昙是也。”

此言一出,整楼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拜伏鹿所赐,白昙的“美名”传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那个杀了西域武林霸主——他的师尊'天魔',篡夺教主之位的妖孽。

除此之外,种种关于这妖孽的桃色流言在江湖上亦散播甚广,此时见他果然如传闻中姿容罕有,这些流言不免便被众人们提了起来。

一时间,丝丝意味暧昧的笑声自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响了起来。

白昙心情烂到了极点,攥紧手中弑月,阴着脸问:“是谁在笑?”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自后空翻落到他身前,霎时惹来一阵惊叹。

“大哥!”连鸠惊呼一声,面露悦色。

“这,月隐宫大堂主天夙?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啊,怎么这人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活着?”

巫阎浮笑了一笑:“谁说月隐宫大堂主死了?在下好端端的,不过是隐居了几年,怎么就被当成个死人了?到擂台上,各位切莫客气。”

一句戏言使楼内气氛瞬间和睦不少,连鸠看出他分明是在替白昙解围,心中一阵不快,叫了声“大哥”,就飞身跃下,白昙却没领情,更不想费神理会连鸠,一声不吭地越过二人,跟着‘觉者’上了楼。

进了禅房,离无障便将姽鱼儿放到榻上,却见人已昏迷过去。

白昙摸了摸她脉相,竟是微弱无比,似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不禁惊道:“姨母失踪前还好端端的……莫不是伏鹿对她下了毒手?”

“大约是罢。”离无障有些不忍挪开视线。

白昙敏锐地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问道:“姨母失踪那一晚,本座正巧昏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本座不知道的事?”

“那夜,姽鱼儿是自己跑出去的,属下不知详情。”

“哦?”白昙狐疑地盯了离无障一会儿,突然一把揭开他面具,便发现他额上细汗密布,白净面皮也涨得发红,顿时肯定了心下一丝怀疑。

很久以前,他就从知晓了离无障的这个小秘密——善于伪装自己的“惑障魔”一张面具千变万化,自己的脸却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白昙厉声逼问:“休想瞒我,从实招来。姽鱼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离无障摇摇头:“属下不知。”

白昙一把捏住他下巴:“你不知?你不知,你心虚个什么?”

“属下没有,不过是有些热罢了。”离无障扯了扯衣衫,嘻嘻笑道。

白昙愤而松了手,眨了眨眼,语气也骤然一变:“师兄,若连你也对我藏藏掖掖的,我还有什么人可信?要是姨母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日后发现你隐瞒了我什么,我必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你,你莫这样逼我!”离无障性子本就优柔寡断,哪架得住白昙这般软硬兼施,想了又想,犹犹豫豫地憋出一句话,“姽鱼儿为了给你续命,自己去找伏鹿夺人骨念珠了。肯定是伏鹿把她弄成了这样。”

他刻意说得避重就轻,掩去了姽鱼儿剜骨救他的事,不料白昙一下便联想姽鱼儿与他说的话,心疑是娆骨病变,将人翻过来,掀起衣袍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后腰处赫然有个两指大的伤疤,深深的凹下去,结满了暗褐色的血痂,那本该凸起一些的娆骨,竟然不知所踪。

“怎会如此?”白昙一把揪住离无障的衣衽,厉声喝问。

“定是,定是伏鹿干的!”离无障汗流满面。

“你没戴面具还敢撒谎!”

白昙怒不可遏,虽不知姽鱼儿到底做了什么,心下却猜到了七八分

——这伤疤结了血痂,少说也是两三天前弄出来的,伏鹿再怎么闲,也不会闲到剜了姽鱼儿的娆骨,再者,他若真拿娆骨有什么用,几年跟姽鱼儿好上的时候就剜了,何必在武林大会这种紧要关头动手?

而且,他犹记得前几日那一夜自己娆骨病发,浑浑噩噩将死未死之际做了个梦,梦里正是姽鱼儿的歌声将他生生从鬼门关前唤了回来。

他醒来以来,姽鱼儿就下落不明,如今又变成了此般惨状,再加上离无障这种反应,他哪里还能猜不到这伤口与自己有关?

白昙一把将离无障推开,盘腿坐到榻上,将姽鱼儿扶起,以掌覆于她心脉处。正要运气替她疗伤,他的手便被离无障堪堪握住:“教主,容属下来,武林大会在即,你莫要损耗自己内力了。”

“闪开,本座就是要救她!”白昙甩开他的手,往姽鱼儿胸口渡入一股真气,却丝毫灌不进她心脉中,如竹篮打水,俱从指缝中泄散开去,又试了两三次,皆是如此,他这才撤了掌,深深蹙起眉头。

此时,他才真切感觉到什么叫作血脉相连,想到即将失去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心中是有如针扎,猛然冒出一念,当下从榻上跳了下来。

离无障尚不知人骨念珠如今仅存半颗于世,正暗暗盘算如何去找伏鹿夺取,却听白昙道:“你守着姽鱼儿,本座去找弥兰笙有点要事。”

“教主要去做什么?”

白昙却不答,径直推门出去,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弥兰笙住的那间禅房前,叩了叩门,低声道:“弥门主,在下有事相商。”

弥兰笙打开房门,白昙便看见萨满老巫也在房里,他忙掩上门,定定看了萨满老巫一会,咬咬牙,双膝一曲,跪在了他面前。

弥兰笙吃了一惊:“白教主,这是做什么?”

少年教主一改平时傲气模样,俯下身子,重重磕了个响头:“长老,门主,晚辈有一事相求。”

弥兰笙暗暗愕然:什么事竟能令这目中无人的小妖孽卑躬屈膝?

萨满老巫撑着手杖,颤巍巍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倒了杯茶:“白教主请起。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便是。”

白昙却一动不动:“晚辈想求那半粒人骨念珠。”

“原来是此事。白教主何须如此?老朽不是已经答应借人骨念珠给你造幻魇了么?你既然为老朽夺来了人骨念珠,老朽自然不会食言。你若是急着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老朽现在为你造,也不是不可。”

白昙一愣,眸中闪过一丝渴求,却缓缓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晚辈不是想借人骨念珠,晚辈是想要人骨念珠。”

听到这话,弥兰笙却不怎么意外,心道,看来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难怪如此,再怎么年少轻狂,膝下有黄金,在阎王面前也要折腰。

萨满老巫半晌不语,长叹了一口气:“你想要人骨念珠,确情有可原,不过,这人骨念珠乃我门圣物,极为珍贵,如今却只剩半粒,放回我门圣坛上也没了原本的效用,给你自救,也不是不行,但......”

白昙心下了然,知道他是在提条件,忙道:“长老有话直说。若长老愿将人骨念珠相赠,只要是晚辈力所能及的,晚辈一定赴汤蹈火。”

“你方才也听那人说了,他所言不差,此事不仅关乎我门生死存亡,在日蚀之刻前,我们需得去那天山深处的天竺神殿里——”

弥兰笙接过话茬:“所以,白教主手里的藏宝图......”

白昙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心下有些懊恼。险些忘了,手里还有谈判的筹码,嗤,急哄哄的跪什么跪?膝下黄金都给他跪掉了!

他挺直腰板:“没问题,晚辈愿以藏宝图做交换。不过——这藏宝图在晚辈脑子里,晚辈这个脑子嘛,不太好使,记忆常常出差错,一急,更是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不如长老先解了晚辈的燃眉之急?”

说罢,就朝萨满老巫伸出了一只手,恬不知耻地来讨了。

弥兰笙看他转瞬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是瞠目结舌。

萨满老巫也是略有些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从袖间取出一个瓷瓶:“如此,你先将藏宝图画出来,老朽这就将人骨念珠予你。”

“晚辈尽力,不过,这急上眉梢,晚辈不能确定画得对不对。”白昙爽快地一口答应,转头对弥兰笙道,“弥门主,麻烦拿纸笔来。”

须臾之后,白昙便已完工,一只手将羊皮卷上初见雏形的毗湿奴画像摊到萨满老巫眼前,一只手摊开来讨东西:“晚辈此刻只能记起这么多,也许还有漏了些细节,日后必定一一补上。”

弥兰笙瞧着他,心道,这小子,简直就是只狐狸。

“罢了,长老,你就先给他,现在,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藏宝图了。”

萨满老巫将瓷瓶递给白昙:“白教主,将这人骨念珠给你用,老朽便兑现了承诺,只不过,你便再无机会知晓当年关于你师尊的事了,日后,也请莫要因为这个来纠缠老朽,老朽有口戒,破不得的。”

白昙将瓷瓶抓在手里,手指缓缓收紧。

“难道,用人骨念珠造了幻魇,就没法拿它来救人了么?”

萨满老巫摇了摇头:“一珠不能二用,白教主自己抉择。老朽以为,二者之间,你的命更重要。斯人已逝,便莫要放不下恶执了。你与巫阎浮师徒一场,乃是一段孽缘,早些了断,早些忘却,也好。”

“谁说本座放不下了。自然是......命重要。”

弥兰笙听少年自语似的喃喃着,将瓷瓶内半颗人骨念珠倒到手心,盯着它足足看了好一会,才把手捂到嘴上,一仰脖,喉头动了一动。

然后他回过头,在藏宝图上奋笔疾书了几下,冲他们抱了抱拳:“多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藏宝图已补完,门主,长老,笑纳。”

说罢,他转身便匆匆走了出去。

回到房内,关好门,白昙才展开紧蜷的手心,走到榻边,将姽鱼儿扶起,离无障疑惑地看着他,只见白昙捏开姽鱼儿的下巴,指尖夹着一小枚白森森的圆物,塞进了她嘴里,不禁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这是......人骨念珠?”

白昙点了点头。

离无障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一把擒住他的手,两指伸进姽鱼儿的嘴,要去掏出人骨念珠,白昙吓了一跳,一掌将他狠狠推开。

“你做什么?!”

离无障看了一眼自己指尖,那人骨念珠入口即化,便只沾到一星半点粉末,他猛地朝白昙扑去,手指往他嘴唇上抹去。

白昙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在地,本能地出手如电,点了他几处穴位,离无障的手指堪堪悬离他嘴唇只有半指,尚在微微发颤。眼看指尖一星珍贵的粉末眨眼间便要融化不见,离无障霎时眼睛都红了。

“师弟......你吃啊,你为什么不吃?”

白昙笑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能让我长命百岁,无怨无怖么?”

“不能。”

白昙伸手将它拂去,解了他穴位:“那便是罢了,我要它有何用?”

离无障撑住地面,双手无声地颤抖着——我只怕,我连你登上武林霸主之位那一天都看不到。如此想着,却终是没有勇气将这话说出口。

不知是怕告诉了白昙,还是告诉了自己。

他爬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教主,时候不早了,属下先退下了。”

白昙“嗯”了一声,坐回榻上,摸测姽鱼儿脉相。

离无障来到走廊上,四下看了看,想瞧瞧那伏鹿是否已然到来,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另一张眼熟的面孔。那人颀长瘦高,步伐轻盈,虽乔装打扮了一番,可与他同为护法近十年,烧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司幽身后还跟着一名妙龄女子,他亦认得此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易容师颜如玉,她被曾为西夜国师的巫阎浮安插在西夜王宫已逾十年,已混到宫廷总管之位,若非豪掷千金,或者武林中有一定地位者,极难请动,竟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着实是稀罕之事。

莫非,她也来打擂台了?

离无障隐约觉得此事不大简单,眼见司幽走近第四层的一间禅房内,便寻了扇窗子翻出去,飞檐走壁,跟到那间禅房窗外,附耳偷听。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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