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中新闻报道的“擎风”集团申氏一家,许琳在出租屋里一边折叠着晒了三天的衣服,一边看着申恺言。
“恺言,擎风的继承人叫申恺风,你叫申恺言,你们会不会是一家人?”
许琳漫不经心地问着他,申恺言收拾着屋子,看着她脸上有汗,经济大学毕业之后,两人用仅有的钱租下了这里,夏天屋子里十分湿热,没有安装空调,电扇也没有,就连窗子里吹进来风都是一股热风。
拿起纸巾替她擦着汗,又拿起扇子为她扇着风。
“怎么可能是一家人呢……你看你,热得脸都红了。”
申恺言瞥过电视一角,看着电视上意气风发的男子,听说他就是擎风集团的继承人,申霆那个老头最终还是选择了名正言顺的申恺风啊,随意一笑,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仔细替她扇着风。
许琳脸上透露出一股绯红,天气实在太热了,晚上又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好在他体贴,虽然累了点但也值了。
将叠好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一边,许琳抬起头看着申恺言为自己扇风,俏皮一笑把扇子抢了过来。
“某人啊,自己也热的不行,还给我扇风。”
娇笑着挪到他旁边,手里的扇子就摇了起来,一阵凉风迎面而来,吹在两人脸上,延缓了燥热。
申恺言看着在他腿上趴下的许琳,忍不住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许琳一痒匆忙向一边躲闪着,那人却是变本加厉,朝着她的笑穴而来,炎热的夏日中午,小小一间出租屋里传来阵阵开心的笑声。
…………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男人如料峭春风刻划过的脸陷在一片阴影里,酒杯里的红酒如绸缎一样细腻,被他轻轻摇晃在手里,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端住酒杯下端,高贵至极。
窗帘在风中飘浮着,申恺言凝着眼睛看着在红酒杯中紫红的红酒摇曳在杯面上,留下一片痕迹,又悄悄消失,就像来过他生命中的那个女人,给他留下了那么多的回忆,却毫不留情地离开。
“申总,许小姐找到了。”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朝着申恺言汇报着。
申恺言端住酒杯的手突然一停,没有说话,陆觅稍微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着怎么开口。
“她在哪?”
“在……在医院。”
强装的镇定在一瞬间瓦解,他想过和她的再一次见面,他尽量意气风发要让她后悔,可能是在优雅的咖啡厅,混着醉人的音乐……他准备了一百种见她的方式,唯独没想过会在冷冰冰的医院。
……
脸上有细汗,申恺言在家里喝的红酒,醉意在冷风中清醒,一步步寻找、接近,没有目的地闯入未知的病房。
“许琳!”
保持清醒头脑的陆觅问了导医台,才拉住漫无目的申恺言。
“申总,许小姐在抢救室!”
申恺言匆匆又向陆觅所说的抢救室跑去,因为出门太匆忙,甚至来不及穿外套,心急和奔跑让他没有理智,陆觅喘着气跟上。
‘抢救’两个字暗了下来,冰冷的尸体被推了出来,盖着白布,申恺言差点站不稳,扶着墙壁拦住。
“姓名,许琳,性别,女,年龄23,死因——车祸,颈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死亡时间——下午七点整。”
医生听着助手的汇报,将口罩摘下,注意到了申恺言,应该是病人家属,于是对着周围的医护人员。
“大家先走吧,给家属和死者一点时间。”
死者……申恺言听到这个词,再也忍不了。
“你胡说!她没有死!”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袖,用尽力气:“她没有死,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
医生无动于衷,纵使他现在被揪着白大褂,多少次的生死离别,医生知道申恺言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整个肩耸动起来,红了他的眼眶:“为什么你们都站着不动?!我叫你们救她啊!”
“申总!”陆觅知道他现在很难过,急忙将他拦住,走廊上的病人护士也围观起来,医生抬了抬眼镜:“把死者安置在停尸房吧。”
周围洁白一片,刚在医院去世的人被安排在单独的停尸间,因为冷藏,气温要低得很多,申恺言推开门,自始至终都不敢掀开看一看那白布之下的人,颤抖着手将白布一拉,许琳闭着眼睛,脖子上动脉处还有缝痕,在惨白的肤色上十分可怖,他甚至能感受到有多痛。
申恺言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双腿跪在地上,记忆里的她,是在出租屋里替他扇风降温,眉开眼笑,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冷,她为什么不起来抱抱自己呢?
握住她冰冷的手,没事的,没事的,琳琳现在冷了,他来暖就好,可是为什么,他握不暖她的手!
“琳琳,不要和我开玩笑好不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吓我……不要离开我……”
滚烫的热泪落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连结成线,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没有特权。
…………
眼眶有些浮肿,偶尔听得到雨滴声,厚重的玻璃将雨滴声也染上一种自然的低沉。
环膝抱住自己,余诺安隔着铁栅栏,一双皮鞋停在自己眼前,余诺安抬起头,看见来人,怔怔愣神。
“涟辰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匆忙改口:“你怎么来了。”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崔涟辰已经换上了挺拔的警服,双手握住两根铁栅栏,定定看着她:“余诺安,你真的这么伟大,一定要所有事都自己扛吗?!”
外面下着雨,可是她的心里也在下雨,崔涟辰生气她是看得出来的,眼里一暗,将眼泪逼回。
“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崔警官如果是来问话的,对不起,我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一拳打在铁栏处,崔涟辰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如果他还在餐厅继续等她,不过是无疾而终,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无情的来源,只是不想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