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泽舟忽然跳了起来,动作太猛,桌上的餐盘被撞了个底朝天,盘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梁多丽吓得抿着勺子往后缩了缩,转头言泽舟已经跑远了。
“怎、怎么了?”
“那里好像出事了。搀”
同桌的男人拔萝卜似的一个个站起来,纷纷跟着言泽舟跑过去……
徐宫尧只感觉到自己身上一暖,那强烈的震感就传了过来。耳边响起一记浅浅的闷哼,挡在他身前的‘女’人,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悦。
众人哗然,孩子的哭声和尖叫连成了一片,四周‘乱’糟糟的,他的心也‘乱’糟糟的。
他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女’人抱进怀里,抬头看到言泽舟拨开人群飞跑过来。
“大郑!”言泽舟扑过去将发了狂似的男人死死按住,那根把可安击倒的拐杖,被他狠狠甩得老远,“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就是要教训一下这些家伙,他们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跑来这里卖‘弄’同情心!我们是残了,但残了也是人!要拍是吧,我就让他们拍个够!”
“别闹了!”
言泽舟对大郑厉声一喝。
宁正阳和梁多丽他们正好都围了过来。
言泽舟仰头看着他们,眼里有可怕的冷静。
“多丽,你快带着徐宫尧和可安去医护室。正阳,把记者都请出去,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能让它出现在任何一条新闻里。大壮,你和我一起把大郑带回去。剩下人在这里,照顾孩子们。”
“是!”
随着一声整齐的应答,所有人都分头行动起来。
言泽舟手上还擒着大郑,但目光却穿过‘混’‘乱’的人群,紧紧地跟着徐宫尧怀里的可安。
她闭着眼,长发散在徐宫尧的胳膊上,像个洋娃娃一样。
刚才,他看到了。
她朝着徐宫尧扑过去的那一秒,她张开双臂紧紧护住徐宫尧的那一秒。
到底,是什么让她奋不顾身?
是勇敢,是善良,还是因为爱?
“言检。你怎么了?”大壮推了他一下。
“没事。”言泽舟拎着大郑的领子,把他推到大壮手边,“你先把他带回去,我晚点再来和这家伙算账。”
言泽舟说完,就大步的往医务室那个方向跑。
即使知道那里有医生会照顾她,即使知道去了也帮不上忙。
可是,他的脚和他的心,总是不听使唤。
?
医务室的医生和梁多丽一起给可安做了检查,诊断结果并无大碍。这让所有人心头悬着的大石,都落了地。
言泽舟双手抄兜,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可安。从检查结果出来开始,他就一直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泽舟,你不出去吗?”梁多丽拎着‘药’箱,看到言泽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又折回来。
“你先出去。我再等一下。”他说话的时候,也依旧没有把目光从可安身上挪开。
“等什么?”梁多丽有些奇怪,她想了想,又问:“是等徐先生吗?”
言泽舟没答话。
梁多丽浅浅地笑起来。
“徐先生和宁小姐,看来是真的很恩爱呢。之前宁小姐受伤的时候,也是徐先生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了整夜。而今天,宁小姐为了救徐先生,竟然可以那样勇敢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我真是佩服她。”
言泽舟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眼里像是飘着一朵云,冷冷的淡漠。
梁多丽放下手里的‘药’箱,伸手勾住了言泽舟的胳膊。
“不过,你相信吗?如果今天换成是你和我,我也一样会和宁小姐一样,奋不顾身地保护你。”
梁多丽的脸红彤彤的,这番话,‘花’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言泽舟推开了她手。
“多丽,我说过,我们不可能。”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淡的仿佛没有希望,也没有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断然的拒绝我?你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们会很合得来是不是?”梁多丽仰头,红着眼瞪着言泽舟。
“你先出去。这里是病房,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梁多丽忍着眼泪,虽然心里诸多不满,但也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是在这个地方,不是用三两句话就能理清楚的。
她拎上了‘药’箱,走了出去。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床’上的人并没有要醒的迹象,可言泽舟,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是徐宫尧从外面进来。
徐宫尧刚和宁正瑜通完话回来,事情闹成这样,不管原来的计划是什么,现在都得停下。也不得不停下。
宁正瑜虽然意外于这样的反转,但是她的火气并没有因为可安受伤而有所减缓。她依旧认定是可安搞砸了所有的事情,她甚至还说:“挨这一拐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下次别那么嚣张。”
徐宫尧在宁氏这么多年,饶是早已明白宁家的格局,但还是会被这样冰冷的亲情给震慑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言检应该有趟忙头。这里有我看着,你去忙吧。”徐宫尧收好了手机,绕到‘床’沿边。
“这次的事情,很抱歉。”
“该说抱歉的不是言检。”徐宫尧停了一下,“而且,言检应该比谁都担心宁总吧。”
两个男人遥遥看着彼此,气氛忽然就古怪起来。
言泽舟还没接话,病房‘门’口探进一个脑袋。
“言检,孩子们又吵又闹的,我们镇不住,你帮忙去看看吧。”
言泽舟先挪开了目光。
“那我先出去,这里,麻烦了。”
?
可安睁开眼,后背疼得想让她骂脏话。
最近真是撞了邪了,滚了一圈碎石坡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挨人打。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
“醒了。”病‘床’前头站着一个男人。
她眨眨眼,想看清楚,那个男人识趣地把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是徐宫尧。
可安长长的出了口气。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吗?”
“也不是失望,就是没有惊喜。”她实话实说。
徐宫尧笑了一下。
“言检守了你两个多小时,他刚被叫走你就醒了。”
可安看了看徐宫尧,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徐特助,你不会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专挑我喜欢的讲给我听哄我开心的吧。”
徐宫尧搀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稳。
“是真的。”
“那他是被谁叫走的?”可安乌亮的眸子一转,又自己回答道:“肯定是梁医生吧。”
“言检和梁医生?”徐宫尧有些意外。
“嗯。”可安垂了垂头:“你一定不知道,梁医生是言泽舟的‘女’朋友吧。”
徐宫尧摇头,这个他真没听说。不过经这一提点,好像是那么回事。别的他不知道,但梁多丽看着言泽舟的眼神,总比看着其他人更热烈些。
那是一个‘女’人,来自骨子里最深切的爱慕。
“所以,言检有‘女’朋友,你就放弃了?”
“那我能怎么办?”她轻声地反问着,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无奈。
徐宫尧印象里的宁可安一直是充满生机的,她这样无力的样子,莫名戳中了他心底的柔软。
他想张口安慰,却又觉得,沉默是最好的安慰。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我一定会去争取的。可是他有……”她的声音弱下去,“我可以去争,但绝不能去抢。”
可以去争,但绝不能去抢。
这样平凡却又震撼的答案,囊括了一个‘女’人所有的原则、骄傲和自尊心。
他静静地看着,只觉得眼前的宁可安,有着一种让他不敢直视的美丽。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收敛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的时候,瞳仁又有了神采:“刚才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啊?”
“是康养中心的病人。大概是怕记者忽然出现会打扰到他们原有的生活,所以情绪有些偏‘激’。”
“我就说,找记者来跟拍这样的计划不合适!董事会那些家伙,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成天就想着利用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卑鄙!”她骂骂咧咧的,言辞间对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半分抱怨和指责,反而表示了深刻的理解。
徐宫尧已经习惯了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只是有一点,他仍然很好奇。
“为什么救我?”他问。
那一瞬间,‘女’人身体的柔软和馨香,如汹涌澎湃的海。
人若掉进了深海,势必九死一生。
而他回眸的那一秒,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
徐宫尧还没等到答案,言泽舟就从外面敲‘门’进来了。
可安看到言泽舟,忽然大叫起来。
“啊啊啊!疼死我了!徐特助我是不是受内伤了,我会不会死啊!”
徐宫尧扶着额答不上话,倒是言泽舟真的皱了一下眉。
“姐姐,你很疼吗?”言泽舟的身后,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小奈。
小奈满眼的担心,他走到可安的‘床’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虽然,这个动作仍让他红了脸,但小奈此时的表情,一点都不别扭。
“不疼了。看到你,姐姐瞬间就不疼了。”她伸手,搂住了小奈。
小奈似信非信。
“那姐姐真的不疼的话,可不可以不要怪大郑叔叔?”
可安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大郑叔叔是谁,但是她能猜到。
“大郑叔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以前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他是为了抓坏人才变成这样的。他和我一样,没有‘腿’。所以他平时特别疼我……”小奈说着说着眼泪就冒了出来,“他们都说大郑叔叔打了人,他可能会坐牢,我不想要他坐牢……姐姐,你是真的不疼对不对?”
可安的眼眶湿湿的,但她还是笑了。
“当然是真的不疼。”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她还扬手挥舞了一下手臂,“你放心,你大郑叔叔绝对不会坐牢的。不信你可以问你这检察官哥哥,法官是不会判好人坐牢的。”
小奈抹着眼泪,看向言泽舟:“是吗?”
“是。”言泽舟边回答小奈边走过来,转手却握住了她的胳膊,“就算不痛,也别‘乱’动。”他轻轻地将她的胳膊压下。
可安“嗤”的一声。
“你又不是医生,我为什么听你的啊?”
“是医生‘交’代的。”他说。
“对啊姐姐,多丽姐姐走的时候特地‘交’代的,她说你不能‘乱’动。”小奈在一旁接话。
“梁医生走了吗?”可安意外。
“是的,医院那里临时有个紧急的手术,非要多丽姐姐回去。”
可安把目光转到言泽舟身上。
“你‘女’朋友走了,你怎么没走呢?”
徐宫尧和小奈同时看向言泽舟,言泽舟依旧云淡风轻的。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可安的眼睛。好像,是要读懂,她说这句话的情绪。
可安自然不会让她看穿自己的醋意。她别开了头,躲掉了和他的对视。
“泽舟哥哥,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你的‘女’朋友是谁啊?”小奈扯住言泽舟的衣角,把可安想知道的问题,全都问了个遍。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人心的躁动。
所有人都默默地等着言泽舟的答案。
言泽舟停了几秒,低头,捏了捏小奈的脸颊。
“哥哥并没有‘女’朋友。”
?
哥哥并没有‘女’朋友。
并没有?
可安面无表情的盯着言泽舟,心里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咳咳咳!”她忽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徐宫尧立马递了一杯水过来,可安没有接,而是直接抓住了徐宫尧的胳膊晃了晃。
“徐特助,我好像真的受了内伤,你去帮我叫一下医生。”
杯中的水险些被她晃出来,徐宫尧赶紧放下了。
“小奈,徐宫尧哥哥他不知道医生办公室在哪儿,你可以给他带路吗?”可安又看向小奈。
小奈当真了,走过去牵住了徐宫尧的手。徐宫尧背过他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亲近了很多。
“哥哥,走吧。”
徐宫尧犹豫了一下,可安立马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懂的,怎么会不懂。因为懂,才不想把空间让出来。
“哥哥,快走吧,医生办公室在楼下,要走很长的路。我怕姐姐会难受很久。”小奈催促着。
徐宫尧应了一声,俯身把小奈抱起来。
“这样走,比较快。”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可安和言泽舟两个人了。
言泽舟若无其事地走到可安的‘床’头,把刚才徐宫尧放下的那杯水拿起来,重新地给她。
“喝点水再说吧。”
可安遂意,直接托着杯底,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内伤能喝这么急这么快?”他打量着她,随手把玩着空空的水杯,嘴角藏着一丝戏谑。
“我没内伤,我撒谎。”
言泽舟耸了耸肩,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快。
“我承认我撒了谎,那你呢,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吗!”可安忍不住朝他吼。
言泽舟一脸的无辜。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用这张嘴说的?”
“你是没有承认,但是你也没有否认啊。难道你不知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就是默认。”可安试图把自己的理念灌输给他。
正常的‘女’人,都是会这样理解的吧。
“哪里的规定?”
“这里的规定。”可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言泽舟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了。这是她醒来之后,他第一次对她笑。那笑容里的释然和宠溺,让可安觉得,她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耍我?”
“我哪里知道你们‘女’人这么多内心戏。”言泽舟更无辜了。
“不是我们‘女’人内心戏足,而是你们男人,不,是你,你太会演戏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演技派?”
“……”
可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随时随地都能把她气得呕出一口老血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没有‘女’朋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
‘阴’云笼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神清气爽,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除了那几分浅薄的委屈,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你过来。”可安对言泽舟勾了勾手指。
言泽舟难得听话,他乖顺靠过来,和可安脸对着脸。她的眼里有他,他的眼里也有她。
时间好像静止了。
唯有窗外风起,风又落。
她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
“那么言检察官,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追你了?”
言泽舟眨了下眼,温柔地抬手将她的鬓发抚顺。
“欢迎。”
---题外话---和我一起,心疼男二三十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