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婷的办公室里。
最近已经神出鬼没了好久的魏婷，今天难得的在办公室里。顾梓桐被刘秘书领进来的时候，魏婷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直到刘秘书开口说顾梓桐到了的时候，她才像是惊醒了一样抬起头来。
顾梓桐仔细打量了一下魏婷，她刚刚抬头看自己的时候，两个眼睛还有些失焦似的，过了一两秒才又恢复了精明的状态。脸上的皮肤看上去比上次例会见面的时候更松弛，虽然画了浓妆，但是厚厚的粉也遮不住岁月和疲劳造成的纹路。
“魏总，那我就先出去了。”刘秘书很礼貌的告辞。
魏婷随意的挥了挥手。
刘秘书退出去，关好了房门。社总办公室里，就只有魏婷和顾梓桐两个人了。
“小顾，随便坐。”
魏婷抬手，随意指了指沙发的位置。顾梓桐应了一声，坐了。
魏婷就那么看着她，看了有十数秒，让顾梓桐都不禁开始揣摩，她找自己来的用意。
“魏总，您这次找我来，是……？”见魏婷不说话，又有要失神的趋势，顾梓桐只好自己开口询问了起来。
“哦。”魏婷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过神来说，“我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有些精神不济，你见谅啊。”
魏婷竟然会在自己面前示弱，这倒是奇事。
顾梓桐眨眨眼，回道：“社里的事情多，魏总家里也有事情忙。我看您今天的气色比上次例会见到的时候似乎……不是那么好，魏总也要多注意身体。咱们社里这几百号人，还指望您领路呢。”
都是场面上的套话，顾梓桐平时不说，不代表不会说。今天魏婷找她，目的不明，顾梓桐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把气氛搞僵。
魏婷听了她的话，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表情有些烦躁。
“不说这些，最近线上部的工作怎么样？”魏婷问顾梓桐。
顾梓桐有些诧异，这样的问题，难道不是应该问秦嵩么？再不济也是负责日常行政工作和数据监控的孙熙要更了解一些。
“这我可不是太清楚。”顾梓桐摇摇头，“平时的管理工作是秦部在做，数据监管是孙熙的工作。我们只管做活，不管其他。不过从最近接的几单推广来看，应该和往日持平吧。”
“哦？”魏婷抬眼看了一下顾梓桐，又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
她的两个手交叉横放在桌面上，食指指尖相互来回无意识的摩擦。顾梓桐注意到了，她觉得魏婷有什么事情，想说，但是还没有完全的下定决心。
顾梓桐笑笑，解释说：“我们是新部门，短期内借着时装周的风，吸引了相当一批的关注者。现在没有什么大事件可以让我们去借这个东风，听秦部的意思，应该沉淀一下，找准线上部的工作风格，巩固已有的读者群体。”
魏婷点了点头：“秦嵩之前跟我说了，打算让你做线上部的副总监，你有什么想法？”
“秦部这么快就向您提了？”顾梓桐错愕。
她记得两周前自己才和秦嵩说，自己现在的经验和能力，都不足以担当整个部门内容的总监这样的职位。
“看来，他跟你提过。”
“是，上次例会之后，就和我谈过推荐的事情。只是我已经和秦部说了，我觉得我的能力上还有一些不足，并不足以担任这种重要职位。”顾梓桐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说，“而且现在线上部的人并不多，大家互相协商，决定每期内容的方式我觉得更适合现在的线上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挑出一个人来……”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能力，要在工作中培养的。”
说着，魏婷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从办公室的小冰柜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了顾梓桐。
顾梓桐接过道谢，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
魏婷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慢慢的，用斟酌的口气说着：“我刚刚成立这个时新社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嘛，你看，现在不是一样做的还不错。虽然做到省级报刊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但是如果放在过去，那也是想不到的成就。”
“您说的是。”顾梓桐不知道魏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所以，年轻人不要害怕困难。能力不足，可以在工作中学习嘛。但是，害怕困难拒绝机会……以后可是要后悔的呦。”魏婷的语气变的相当温和。
这种故意做出来的温和慈爱的讲话语气，让顾梓桐觉得背后有一阵的发麻。
她可还没有忘记，第一次和魏婷说上话的时候，在那个招待酒会上，她开口就对自己的穿着打扮进行了相当苛刻的指摘。之后的几次见面，她对自己也不假辞色。
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今天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顾梓桐有些尴尬的勉强装出笑容。
“可是魏总，我觉得……”
“小顾啊。”魏婷收起了那种让顾梓桐觉得发毛的和蔼笑容，脸上的表情变的严肃，“作为一个年龄和你母亲相当的人，我看的事情多了。你不要以为，现在有一个富豪男朋友，以后的生活就可以高枕无忧。不要觉得我说话不好听，豪门的事情，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可以参与进去的吗？”
“魏总，我没有……”
“女孩子，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魏婷看上去语重心长，“秦嵩到底是外来的，我对他还没有完全信任，线上部只是一个试验他能力的地方。最近看来，他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线上部对他来说太小了，日后，像他那样的人，是会去其他部门的。线上部早晚还是要有一个我们自己社里培养起来的人，来把持大局。”
“您说的这个人，不会是我吧？”顾梓桐抬手指着自己，一脸的错愕。
“嗯，不错，我之前就觉得你这孩子悟性很不错。”魏婷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周例会的时候，我会向公司的高层宣布这个决定。你也要好好想想。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没有几个一心一意的，女孩子，还是要靠自己，日子才能过的稳当，你说呢？”
“……”
见魏婷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还有些胁迫的意思，顾梓桐觉得现在也不是和她对着干的时候。魏婷突然对自己态度软化，肯定是和叶骞他们的行动有关，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和魏婷起冲突，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
短暂的思考之后，顾梓桐抬头，对魏婷笑了笑，说：“您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也觉得，不能总依靠王总的庇护。升职的事情，我会好好做准备的。”
魏婷似乎很满意顾梓桐的态度，点了点头，原本紧张的肩头一下放松了下来。
让顾梓桐回去之前，魏婷又叫住了顾梓桐。
“魏总，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你家里人都还好吧。”魏婷这样问。
顾梓桐眼光一闪，然后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母亲旅游去了，怕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见顾梓桐只提母亲，魏婷点了点头，说：“你回去工作吧。哦对了，水也拿走慢慢喝吧，我这里还多的是。”
顾梓桐依言，拿起刚刚被她放在桌上的那瓶矿泉水，告辞退出了魏婷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