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昕玄蓦地一惊,眼底的淡然轰的破碎,他宛如受到了雷劈,简直要站不稳,如玉的手苍白地撑在马背上,眼底的悲哀不可抑制,风华绝艳的脸庞一瞬间也是苍白如死。
宫莫蓝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眸全是愕然与悲哀,只是讥诮地扯了扯嘴角,拉起了一抹平常常做的冷笑,刚冷笑起来,眼底的湿润再也忍不住溢了出来,她轻轻呜咽一声,把脸埋进双手,肩膀耸一耸的,却不发一声。
远远的看着她无声的恸哭,离昕玄无力地闭了闭眼眸,他是否,伤她太重?
冷璇玑轻叹口气,抬头看向离昕玄的目光狠戾杀伐,却终是没了力气一般,只能抱着她转身,远离了离昕玄的视线。
一袭紫衣远去,被遮掩着却依旧露出一角的白衣是那么白,那么无力,那么死寂,那么哀伤,那么决绝。
“昕玄太子!”
城墙上的人赶忙奔下来,那个神话一般的太子,居然栽倒在马旁?!
到底那个美丽的红发男子和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撑在鞍鞯上的手生生在上面抠出了五个指甲印?
为什么他昏迷的脸色是那么苍白,那么病态?
为什么他如仙人一般淡然温润清冷的气质不在?
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他救不出宫莫蓝?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儒雅的南叶寻却什么都没做,他的墨眉微蹙,看了一眼冷璇玑抱着宫莫蓝消失的地方,瞳仁中有不解,也好像猜到了些许。
在城墙上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为了守城,他们都不敢下来打开城门,如果打开的话,敌人一旦攻城就不可能守住了,所以他们只是在城墙上看着。
但是就在刚才,他看到了宫莫蓝不平常的脸色,以及她说的那句话,看唇语,那恰恰是他很喜欢的一句诗。南叶寻握着折扇的手缓缓用力,看着对面敌方万千将士撤退激起的黄沙,沉吟出声:“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在花谷城外三十里处,离暮景军队的驻扎营地,一个最华丽的营帐里,两个人无声对峙。
冷璇玑看着窝在他床上的宫莫蓝,目光复杂,“你真的要知道三万年前的事?”
宫莫蓝只是蜷缩着躺在床上,面朝里,留给坐在床沿上的冷璇玑一个清瘦的脊背,薄被蒙住大半个头。
“嗯。”闷声应下,宫莫蓝依旧那样躺着。
“好,那我就告诉你吧,但是,你可一定要承受住。”
“呵,”熟悉的一声冷笑,“我还不至于脆弱到那种地步,你尽管说便是。”
她扯了扯被子,这下露在外面的只有一缕青丝。
“三万年前,一切故事的起点是他们的相遇。
那时候他是仙族赫赫有名被誉为仙族第一的天君之子,她是备受宠爱的妖族公主。那次邂逅,本无关风月,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那是百年一次的五族会晤,妖魔鬼仙人五族最大的集会,是商讨地域划分和五族交往大事的严肃会议。
而她,本就是活泼可爱的骄纵公主,哪里受得了如此缄默严肃的气氛,趁着哥哥忙着谈判的时候竟然跑到仙族的筵席上去偷蟠桃,被他抓了个正着,于是,就那样开始了。
她爱上了那个俊美的天君之子,整天缠着自己的哥哥要嫁给他,可奈何两族关系从百万年前诞生初始就不好,可以说是严峻。
她的哥哥认为也许这是个化解仇恨的好机会,而仙族同样这样想,百万年的仇恨了,早些化解不好吗?更何况,他们两情相悦,”顿了顿,冷璇玑继续说道,“所以,她终于如愿,就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红妆铺满大地的那天,她盼了许久的那天,变故突生。
魔族居然在这时兴兵来犯!几乎发动了所有的魔兵,铺天盖地的魔气简直要遮过天地,照人的岁数来看,那时候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的魔帝,竟然不惜倾尽一切要毁了这桩婚事!
突如其来的袭击,谁也未曾料到。
所以,魔族这次的攻击重创了妖仙两族,不仅联姻被毁,连一身凤冠的她也被掳走。
他来不及脱下身上的喜服,提剑独自一人追到了紫冰山,那是魔族的圣山,整座山全是料峭的紫寒冰,无一处绿地,险峻扼要。
魔帝用自己的心头血把妖族公主封进了紫冰山,而随后赶到的他因为失去心爱之人与魔帝大战,魔帝终归是因为下了封印受了重伤,怎么能敌过仙族第一的他?最后因为魔力损耗严重迫不得已转世到人间,以人的形式轮回,补全魔力。”
说到这,冷璇玑的目光落到宫莫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