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总是有许多的不确定。不确定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根据自己心里的感觉把不确定归为盲目的确定,许多人就因此错过了许多令荒芜的心灵萌发春意的机会。
翌日,宫莫蓝窝在冷璇玑的床上垂着眼眸发呆。
离暮景又攻城去了,不得不说他的精力很旺盛。
虽说她是离潇国的人,但是她现在实在不想回去,她心里厌恶极了那个人,见面都觉得恶心。
她打了个哈欠,伸出芊芊手指理了理长发。瞥见那一头雪白,宫莫蓝只是自嘲一笑。
从清晨呆到傍晚,宫莫蓝依旧蜷缩着身子不动,眸光如雪。
蓦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逼近,一人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宫莫蓝偏头透着轻纱的屏风瞥到一个紫玄色的人影。
她淡漠的收回眼。还以为是冷璇玑,待那人走过屏风站到宫莫蓝面前,她轻飘飘地一瞥,才发现不是冷璇玑。“这么黑,为什么不点蜡烛?”说着,他点亮了蜡烛。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宫莫蓝再次懒散的瞥了一眼站在床前的人。
掠过那张脸,宫莫蓝复垂下头,却蓦地再次看向那张脸,凤眸猛地睁大。
一双碧色的眼眸古潭一般与她相视,一阵死气迎面弥漫。
相顾无言良久,宫莫蓝拂开遮住脸颊的白发,沉吟出声,极不肯定的声音:“非……霄?非霄?”
“我是。”
冷硬的声音传来,深紫接近玄色的衣衫映着摇曳的烛光,宫莫蓝眯眯眼,看清了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也更加看清了一头雪白的长发,他眸中疼痛的光一闪而过。
“非霄?你怎么会来?”宫莫蓝动动僵了的身子,疑惑的问道。
“我来看你,六儿。”
他嘴里说出的是一个陌生的称呼,但那双碧色的眼眸却是看着一个叫做宫莫蓝的女子。
宫莫蓝展开的身子蓦地僵住。他叫她什么?六儿?六儿!
心里最不愿回想起的梦魇不受控制的袭来,瞬间湮没了她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和冷静。
那个粉衣白纱的女子,那个恸哭的玄衣男子,一声声低哑的低诉,他嘴里叫着的,是魔璎六,是六儿!是他!他是非霄!
抬头看着那双罕见的碧色眼眸,宫莫蓝只觉得从里到外的冷,刺骨的冷。
他不再是第一次见面那个古怪的男子,他是魔璎六的哥哥非霄。
难道所有人都是为了一个魔璎六来接近她的么?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她真是很讨厌。
讨厌到厌恶。厌恶到恨。
“滚出去。”
宫莫蓝再次蜷缩起身子,又是那个自我防备的姿势,冷漠到极点的声音把非霄冻了个激灵,但他却没有动作。
“我叫你滚出去。”
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不到一丝起伏,但是却有一把袖里刀从她翕动的长袖里飞出,迅雷般的速度划破空气刺向他的胸口,犀利狠辣不留余地。
非霄仓促地躲开,显然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夺命的出手。
那把在杂货铺买的袖里刀嘭的一声插进了屏风里,那薄薄的屏风颤巍巍的摇了两遥,最后还是倒了,砸起了一阵灰尘,也刮灭了本就微弱的烛光,浓重的黑蔓延开。
待灰尘落定,夜色笼罩,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僵到极点。
“六……”
刚吐出的一个字倏地哽咽,非霄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女子正用一种带着滔天恨意的眼光看着他,蚀骨的恨,在黑夜中宛如饿狼般幽绿狠毒的目光。
那种狠,他看了都忍不住心惊。
“滚!给我滚!”牙缝里咬出的话狠戾至极,柔顺的白发居然无风自动,丑陋的脸愈加狰狞。
非霄后退两步,垂在身侧的拳头握起,终于转身踩着倒地的屏风走了出去。
屏风上的山水图被踩脏,而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在嘲笑着床角上正浑身发抖的女子,一声一声,讥讽到极点的嘲笑。
宫莫蓝把头埋进臂弯里,一动不动。
非霄踏出营帐,转眸看到倚在一侧的紫衣人影,那个人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光看着他,妖冶至极的紫瞳熠熠,“怎么样?你也见到了,她终究不是魔璎六,终究不是你妹妹,终究不是那个总是懦懦地喊你哥的妹妹。”
“她的头发,怎么回事?”非霄并没有接着冷璇玑的话说下去,又是那种对除了宫莫蓝之外所有人的冷硬声音,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刺人的冷寂。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其实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冷璇玑自然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是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