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桃倾憋的脸蛋儿通红,实在是憋不住快要窒息了,才难受地咳了两声。
面前之人埋首在她脖颈间,粗喘着气,听起来似乎很是急切。
“公子,我,我快要不行了……”
桃倾难受地扭了扭脖子,呼吸洒在她脖子上,痒痒的难受得要命。
面前之人毫无松手的意思,反倒把她越勒越紧。
桃倾憋红的小脸儿直接涨成了猪肝色,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要是真的就这样被勒死了,还不得被笑话死!
就这样过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身上的力道才松动了些。
桃倾大大吸了一口气,才把已经去了一半的小命给吊了回来。
沈君澜松开她,然后拽过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听澜院走去。
“诶诶诶……”
桃倾还没缓过神儿来,直接被带得一个踉跄。
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在墨瞳的示意下散去。
桃倾一路跌跌撞撞地被带回屋,连口气都没能喘上,就直接被人压在了床上。
沈君澜双目赤红地盯着她,声音沙哑低暗,“去哪儿了?”
桃倾呆呆地看着他通红湿润的眼眶,抬手轻抚上去,“你哭了?”
沈君澜偏开头,耳际通红一片。
桃倾歪头去看他,耳朵贴上自己衣领的部位,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可不就是哭了吗?
“公子,你怎么了?”桃倾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不会吧,难道公子以为她遇害了才这么久没回来?
那她方才想好的借口岂不是不能用了,毕竟公子已经这么伤心了,要是告诉他自己被绑架,他还不得再痛哭一场!
沈君澜读出她脸上大致的信息内容,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别瞎想,我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桃倾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风沙迷了眼这个借口很烂吗,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你觉得我会信吗?”
沈君澜一噎,狠狠瞪了她一眼。
桃倾嘴角一抽,“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哭就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你就说你担心我,怕我不见了,有那么难吗?你……”
“闭嘴!”
桃倾默默把自己的嘴封好。
“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一天跑哪儿去了?”
桃倾焉巴儿焉巴儿地对戳手指,“就出去闲逛了会儿,没注意到时间,然后就回来晚了……”
“这个借口上回用过了,不成立!”沈君澜沉声道。
桃倾心里泪牛满面,要不要这样啊。
“我就是想吃一支楼的东西了,所以去吃了饭,然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刚醒过来就回来了。”
“京城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派人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你的踪影,除非你是去了城外。”
沈君澜一句话直接掐断她所有的借口。
桃倾拧眉,城外?
她去过城外?
可她分明就在一支楼,后来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那条巷子里,其间发生过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若是公子的人找遍了京城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她,她出城是唯一的可能。
可她并没有出过城。
说起来,她最近好像老忘记事儿,好几次莫名其妙地缺失记忆,总不可能每一回都是梦游吧。
她要是梦游能能出城外去,那她也太神通广大了。
深思了许久,桃倾总算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她戳了戳沈君澜的手臂,“公子,我若说我不记得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信吗?”
沈君澜神情微愕。
对上桃倾期待万分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信。”
桃倾面色顿时大喜,“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我本来在一支楼吃饭,可是后来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咱们府对面那条巷子里,可是我根本不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然后一觉醒来就天黑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君澜沉默着,陷入了深思。
“你可会武?”
半晌后,他问。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会武功,我要是会武功,早就把青岚那个王八羔子打得满地找牙了,还用得着每日跟他耍嘴皮子功夫。”
桃倾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
沈君澜看着她,她眸光发亮,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不过说起来,我发现我的听力好像特别好,之前在洗衣房的时候,那些人很小声说话我都能听见,但有时候又好像特别不好,那次你和青岚在书房说话,我扒着门听都听不到声音。”
桃倾摸着下巴,撅着小嘴嘟囔。
沈君澜眸色渐深,“可还记得上回你在街上差点被马撞的事?”
桃倾鼻子一怂,“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不是早都过去了吗?”
“你想不想打他一顿,给自己出气?”
他话音落,桃倾立马炸毛,“当然想了,我可是差点被他撞的丢了小命,我恨不得把他给剐了!”
“好,此人如今就关在府牢里,你现在就去收拾他,调查出当日的真相。”
“……这,这不太好吧。”
桃倾立马又怂了,“我一个弱女子要是被他打了怎么办?”
沈君澜侧眸看着她,“方才是你自己说想剐了他来着,怎么,又不敢了?”
桃倾拳头一拽,“谁说的!说吧,察什么真相。”
沈君澜弯唇,“我已经调查过了,当日那马并非受了惊吓刺激,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导致发疯,才会在大街上乱窜,但是,它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要在你经过时冲出来,而你刚好又那么适时地被撞到了,这用巧合来解释太过牵强。”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尚不能确定他的目标是谁,总之,不是你,便是我,要想知道真相,还得靠你自己。”
桃倾暗暗握了握拳,“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她便挣扎着要起身。
沈君澜死死压着她,“现在还不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什么事?”桃倾眼皮一跳,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沈君澜食指沿着她的唇线划过,“我记得我说过,再有下次,就得接受惩罚。”
桃倾欲哭无泪,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哭着也要跳下去!
沈君澜抬手一挑,拉上床边纱幔。
次日一早,桃倾揉着酸软的腰身起床,刚刚用过膳,墨瞳便等在了院子里。
“桃姑娘,墨瞳奉公子之命带你去府牢。”
“去府牢做什么?”新月在一旁疑惑问。
桃倾朝她挤了挤眼,“暂时保密,你先回去陪着辛姑姑,我和墨瞳去便是。”
新月自知是机密,便也没多问,先一步出了院子。
桃倾和墨瞳走在后。
桃倾问,“墨瞳,朝中大臣可以私自在府上设置牢狱吗?这不应该是朝中大忌才对吗?”
墨瞳道,“桃姑娘有所不知,这府牢是陛下亲自下旨在府上建的,专门给公子用来关押审问罪大恶极之徒的,或是有关于朝中隐秘,不能让禁卫司和刑部明里查的人犯都关在咱们府牢里,由公子亲自审问。”
“……”
桃倾暗暗咂舌,“陛下也太信任公子了吧,他一个宰相还要负责查案审罪犯?”
墨瞳毫不意外她的惊讶,“陛下倚重公子的能力,群臣们也对公子信任依靠,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朝中大臣都知道,也没有任何异议。”
“可是,不都说树大招风吗?公子就不怕?”
“有何可怕的?要说树大招风,严重威胁到陛下地位的,当是穆将军府,公子一无强势的母家,二无身居高位的岳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就连大公子都从了商,陛下还有何需要担忧的?”
桃倾默默不说话了,公子一直以来都不与别的官员走近,也从来避免和各位皇子来往,想来就是为了避嫌。
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地牢外,此处在府邸的最西边,平常除了影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此处。
因此桃倾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影卫们都是经历过严苛专业的训练,情绪不外露,面色也没有表情,只眼珠子转了转,打量着桃倾。
桃倾一个二个看过去,不由啧啧一叹,连影卫各个都是帅哥啊,公子的目光还真是毒辣,你说你选丫鬟选一大堆的美人便也罢了,连男人都要清一色选好看的,这强迫症,简直没得治了。
想着,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就她这长相,说不定还没有新月长的好看,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不对,他还没说过看上自己呢,他们之所以有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宫宴的那杯葡萄酒,皇后娘娘的神助攻。
但是,他昨晚哭了来着,因为找不到她,虽然他死活不承认,但桃倾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乎。
入了地牢,一大股阴森潮湿的味道传来,还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里面还关了其他人吗?”桃倾皱着眉头问。
眼前全是空着的牢房,但是这血腥味不会有假。
墨瞳点头,“刚刚抓获了一群罪犯,正在审问。”
“一群罪犯?”桃倾眉头蹙得更深。
“是,今早刚刚带回来的,陛下交给公子亲自审理。”
“是何罪犯?”
“具体是什么人恕墨瞳不能说,不过此事关乎大成国本,陛下让刑部协同公子一并处理,未免罪犯被人劫走,便从刑部将人转移了过来。”
桃倾垂下眸子,轻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些距离。
墨瞳指着拐角处的一间牢房道,“那人就关在里边,桃姑娘直接进去便是。”
说着,他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
桃倾睁着眼睛死死瞪着那把钥匙,“你确定是让我自己进去,而不是你陪着我进去?”
墨瞳面无表情地点头,“确定,我会在地牢外等你,你审问好了自己出来便是,到时候将结果汇报给公子,由他定夺。”
桃倾一双杏眸顿时瞪的更大了,你不进去也就算了,还要到地牢外去等,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鬼地方,面对一个极有可能穷凶恶极的仇人!
“桃姑娘,你请进吧,墨瞳先行出去。”
说完,墨瞳将钥匙塞给她,然后快步走出老远,生怕她反悔了般。
桃倾握着钥匙,恨恨地磨牙,好你个沈君澜,居然这么整她!
不就是晚回府了那么半天吗,有必要吗,至于吗真是!
昨儿个晚上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今天还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太可恶了!太王八蛋了!
她嗖地转身,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间牢房,然后气势十足地走过去。
一步一个印子,极大地发泄她不满的情绪。
拐角处,男子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嘴唇有些泛白。
见桃倾走过来,立马往后缩了缩双眼戒备地看着她。
桃倾扬了扬手上的钥匙,声音轻快,“想不想出来啊?”
男子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钥匙,恨不得能用眼睛抢过来,嘴巴却闭得死紧,大有抵死不说话的意思。
桃倾也不急,反倒扬唇轻笑,“你若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出去如何?”
男子还是保持着那副表情,不说话。
桃倾继续道,“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好好地生活,让你可以有足够的条件养活你的家人,甚至于,我还可以帮你谋一个挣钱的差事,让你和你的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男子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双目变红,也不知是太过克制忍耐,还是被桃倾给感动的。
当然,桃倾才不会认为是第二种。
“你想知道什么?”
良久的沉默挣扎,久到桃倾都以为自己猜测失败,话题引诱失败的时候,男子缓缓坐起身,一字一句道。
桃倾心里边一松,面色却保持着沉稳的笃定,“是谁指使你当街纵马,想置我于死地的?”
话音刚落,男子双目微睁,似有些惊讶。
桃倾徐徐看着他,静待他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偏开头,“没有人指使我,当时是马儿受了惊吓,所以才会乱冲乱跑,差点伤了姑娘很抱歉,但是你不能随意揣测别人。”
桃倾轻笑一声,“是吗?”
男子不语。
桃倾用钥匙开锁,打开牢门走进去。
“那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马儿怎么就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以至于差点伤及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