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听筒,他早已觉察对方呼吸的平稳,阿汕睡着了,所以不会听到。
更不会为此为难。
所以他才敢讲。
讲故事最悲哀的莫过于,自己只能讲给自己听,听众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不这样,又能怎样?
在一切事态没有清晰明朗前,慕郗城是决不会让他的太太为此为难有负担的。
有生之年,他竭力许她安宁,平和,幸福。
一切她想要的,他都给。
“晚安,小坏。”
通话挂断,哄睡了阿汕,慕郗城一个人面对的才是彻底的,彻夜不眠。
好在,他已经习惯。
只是这样的雨夜,多少有点寒。
枕了他妻子的枕头,望着天花板,他几乎苛求的兀自问了句,“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沉寂和黑暗里无限绵延的默然。
自以为不在乎遗忘,可她的遗忘,让他终究还是有些落寞
……
这一场雷雨天夜后,天空放晴,空气舒爽。
一向早起的时汕,却偏偏今天睡到很晚,还没有清醒的意思。
安妮和宋佳已经下牀之后,时汕却依旧在牀上,长发散乱的女孩儿,不让人觉得凌乱,相反透出一种恬静的美感。
晚上关了灯,没人注意。
现在大早上起来,宋佳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女孩儿睡觉格外安静,没有平时的冷丽,相反显得很宁静,乖巧的样子。
昨晚睡不着,外加慕郗城的电话,时汕有些迷迷蒙蒙的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已经换了衣服在洗漱的安妮,道了一声,“早。”
“早。”
挤了牙膏,安妮开始刷牙。
时汕从牀上坐起身,看到一旁枕边一起陪她入睡的手机,还有耳机线还散乱在软枕上。
忽然,看着手机,她想到了昨晚,想到了慕郗城陪着她,给她讲故事。
什么讲故事?
分明就是再变相戏谑她。
后来迷迷蒙蒙的,她大致感觉到慕郗城说了很多,说什么,她是听不清楚了。
困倦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想到慕郗城,完全是无奈的情绪,时汕起身下牀。
过两天就要真的放假了,最近课时安排很紧,好在她有一天的课程,可以不用会慕宅,不用见慕郗城。
自从和他不得已发生了关系,向来什么都不在意的姜时汕唯独忌惮慕郗城。
校舍浴室。
时汕在盥洗池旁俯下身,袖口的扣子松动。
安妮看到,说,“这么热的夏天,还穿什么长袖,帮你把袖子卷起来吧。”
为人热络的人,就要伸手帮时汕将袖子卷起来,却见,时汕急忙后退一步,扶开了她的手。
安妮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并不是有意要排斥对方,时汕只能抱歉地回了句,“太阳大,紫外线强,我怕晒黑。”
信手拈来的理由,安妮也没多想,信了。
她说,“哎,早见过你们这样一倒大夏天反倒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真是要风度,又要温度,为了美,怕晒黑,不怕捂痱子?”
时汕勾唇,浅笑示意。
等安妮转身出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将刚才系好的袖口扣子,重新给解开。
白皙的藕臂上,是浅淡的嫣红的吻痕,好在已经过去两天,消下去了很多。
简单用水冲洗后,时汕继续放下袖子,将袖口的扣子扣紧。
……
……
慕家府邸。
时汕在外住宿了一晚,慕郗城倒也没有强行要求,慕太太今晚必须要回家。
只是,早上在他一个人用早餐的时候,听到jan打来的电话,说了大致时汕在学校和秦苒之间发生的事情。
一个慕西瑞的出现,f大又生出了事端。
事端来龙去脉,jan因为有心,所以查到的挺彻底。
慕郗城听着电话,听到秦苒打了阿汕,起初眉心微皱。
后来再听间说,太太也狠狠给了秦大小姐一巴掌。
这下,他的眉宇间突然染上了笑意,这笑容不是碍于时汕打了回去。
而是,他即刻想明白阿汕不第一个动手的原因。
这坏丫头,算计人。
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白白挨对方一巴掌。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聪明机灵、坏的很,虽然不会惹人,但只要有人招她,对方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慕郗城自小看着她长大,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简在听筒那边说着,太太掌掴了秦大小姐。
惹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慕郗城听着,却笑了。
这笑声,怎么简听出了上司对太太的肯定?还有一点,恶意的调侃。
这夫妻间的相处模式:不太寻常。
后来,慕董事长说,“难得有激怒她,让她动手打人的时候,到底可惜,没有看着。”
越听,简越觉得这语气越不对,上司这是惋惜没能看太太打人?
现在,就算听到这儿,慕郗城也没觉得他太太会安安分分地将4万块钱给了秦家大小姐。
至于后来有什么壮观戏码,大概只有在校的人会清楚了。
玩笑话过后,慕郗城冷俊的脸恢复到漠然,他说,“秦氏,是不是和我们的合作案快到期了?”
“是吧。”
慕郗城从不会平白无故的说一句话,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让简沉吟了一下。
稍后,只听慕宅的人说,“有阵子没去过秦家,该去好好谈一谈。养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女儿,我必须看看。”
一切言谈,到此为止。
最近,简觉得作为慕威森的首席助理兼顾问,现在已经变成了调查慕太太行踪、过去、以及在校关系的特别助理。
无奈,谁让上司谈了这么一场藏满玄机的恋爱,又结下这样不平凡的婚姻。
势必,要操劳。
他还好,只是当值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