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风疯狂地向里灌,也驱逐不走他浑身的燥热感。
顾怀笙靠在车内抽烟,一张沉郁的俊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落拓,她要给他这么玩儿手段,长进不小。
以为追不上她,就找不到她的详尽住址了?
太天真。
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香烟,他俯下身去外套里摸那支手机,一个号码没拨出去,就想到那个满含恨意的固执眼神。
顾怀笙,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些调查人的手段,卑劣到过分!
指间稍作停顿,号码没拨出去他皱着眉将手机扔到了后座上。
关上车门的瞬间,一脚踩下油门,墨色的p牧马人像是蛰伏暗夜中的野豹,急速出击速度飞升而上。
直到路遇十字路口,望着四个路口的不停变换的红绿灯,p车刹车在路边。
车内的人,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
抬手点烟,一辆停在路边的座驾牧马,一个一脸沉俊的男人,吞云吐雾间构成整个寂寥的夜晚。
白色的林肯车在车流里行驶。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坐在昏暗的车后位置上的女人,白希的颈子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
光怪陆离的城市,隔着车窗向外看到的是霓虹闪烁的夜景。
可坐在车内的人眼神望向外面的时候是麻木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白色车向华沙医院的主干道行驶,缄默无语的人终究是开腔,“速度降下来,不需要再用那么快的速度了他追不上来。”
“好的,二小姐。”
林非早就听出来她语气不对,又不能多话的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那么黑,他没大看清楚。
只隐约间她穿件黑色系欧根纱的晚礼服从那辆墨色p上下来,打开车门就要求他加速再提速。
一直到现在,车速才缓缓降下来。
华沙一带路灯足够明亮,林非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问出声,“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能不能把我来时候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她现在太狼狈了,这样回去一定会吓到小轩和梅梅。
“就在您坐的靠窗位置的一侧。”
“谢谢。”嘉禾看到悉心安置好的购物袋子里,翻出自己那件外套穿在身上,勉强这样了颈部和手臂上的痕迹。
一边将身上的外套穿好,她一边对开车的人叮嘱,“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嘉渔会知道。目睹现状的只有你我两个人,如果从她的口中得知”
“二小姐我明白,不会有过多的麻烦事情发生,今晚你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你也是,不管怎么说今晚你帮了我大忙,还是要谢谢你才行。”
“分内的事情而已,不用过分客气。”
林非的关心点到为止,永远不逾越,“关于您想要搬家离开琼州市的那个想法,现在确定了吗?”
“确定。”
一想到顾怀笙就要查她和孩子的下落,她的内心就一刻也平静不下来。“尽快帮我找一个居所,把一切都安顿好。”
“没问题,但是最快的话也需要两天,您看”
“那也要离开。”
两天就两天,争分夺秒地带着女儿离开这座城市虽然算不上长久之计,也是缓兵之计的最好决定。
白色的林肯车在华沙医院外停下来,嘉禾下车拎着手里的那个换下来衣服的袋子,一心惦记着几乎一整天没跟她见面的两个宝贝。
也不知道女儿最近住院的儿童低热过去了没有。
再吊上一天的点滴,她必须要送梅梅和小轩出琼州市。
深夜,哪里都是静悄悄的。
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嘉禾抱着手臂揽紧肩头的外套,她咬着唇一步一步向前走直到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男士皮鞋。
她没抬头,“这么晚了,不陪着莘莘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你呢陈嘉禾?”
一阵夜风吹过,空气里肆虐的酒气让她抬眼的瞬间愕然。“冯修浚,你喝酒了?怎么喝这么多!”
“我问你话呢,陈嘉禾这么晚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到底和哪个男人厮混到现在。”
嘉禾看着他,“你该回去休息了,酒喝多了吹吹冷风明天一天都完全爬不起来。”
她绕开他就要走,却被对方挡住了去路。
“别再这么给我逃避话题,陈嘉禾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的眼眶染着酒气的红。
见她沉默着不回答,完全能猜到结果,让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的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对你做过的那些禽兽的事情是不是都忘了?恩?”
“别说了,我累了。”
她不想再听这些,又被对方扣着手腕扯回来,“当初,被顾家人甩耳光,被扔在手术台上,被强迫打催产针,被折磨到心理疾病二级雷雨夜不能入睡的人又他妈的不是我!我是用不着在这里犯贱和你说这些,我何必?”
嘉禾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听这些,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你是来特异羞辱我看我笑话的?”她告诉他,“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嘲讽挖苦我的,原谅我今天真的太累了,没工夫应付你冯修浚!”
“那他呢?你就那么贱,非要往他身边靠是不是陈嘉禾?”
“我有不得已要见他的原因,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不得已的苦衷?”男人讥讽的冷笑,瞥了眼她锁骨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是不得已着急爬到他牀上的苦衷吧!”
随着啪地一声一巴掌,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
寂寥的夜色,无比响亮的那一巴掌。
也将醉酒的人给打醒过来半分。
“嘉禾,我是”
“够了!”
她推开他,一点都不想让这个站着女人香水味和混沌酒气的男人靠近她丝毫,“既然你选择了和顾莘莘在一起,那么我祝福你,恭喜你!”
“陈嘉禾,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她静默,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后,回了句,“最先选择订婚的不是你吗冯修浚?”
她攥紧指间的衣服袋子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张像是什么话都不能再说出口的脸。
嘉禾大步大步地向前走,喘着气走过值班室和儿科的值夜班的护士打了个招呼以后,才转身到女儿的病房去。
轻轻地推开门,再将门反锁牢固。
把衣服袋子丢在隔断间外,她去浴室内洗下去全身的外在味道和晚宴的不舒服的气息,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等她再将玻璃隔断的推拉扇拉开,看见的就是两个孩子蜷缩在一起睡觉的样子。
大得睡着的时候还是可靠的小大人模样,手臂伸长当做女儿的围护栏,就怕小软女宝从牀上掉下去。
小的软软的埋在哥哥的怀里,连小腿都欺负对方的搭在男孩子的身上。
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睡得正香甜。
还真是省心到一点都不需要她来操心。
嘉禾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想再动两个孩子,将被子给他们兄妹两个人拉高,俯下身捡起来小女儿掉的那只兔子玩偶塞进被子里。
一大一小两只,外加一直布偶兔。
三个小东西一张牀。
就让嘉禾这么坐在一边看着,就觉得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罕见好了很多。
将室内的灯光调节到最暗,嘉禾到那张陪护的病牀上去,她望着天花板算着等梅梅明天的点滴过后就终止租房手续,带着孩子们彻彻底底的离开琼州市,也离开这个被那个男人掌控的范围。
琼州市是顾家的天下,她不愿意待在这里了。
嘉禾想东想西地想了很多,终于有了睡意,内心的那份心惊胆战却没有和困意一样来袭。
她依旧做了多年经久不散的噩梦,但是梦里的那个男人再得知他们失去女儿后,竟然流泪了!
鳄鱼的眼泪么?
嘉禾讽刺着。
内心像针扎一样的疼。
等她再继续做这个梦,就颠鸾倒凤地到了那个p车里他们对抗的深夜,她被他死死地压在车门上,一边亲吻一边寻找腹部的疤痕,而后他俯下身一点点的吻
那么烫的吻让嘉禾身子一抖,豁然一惊的瞬间睁开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两个孩子一个不少的都躺在她身边的那个牀上,睡得很安稳。
梦境太真实,嘉禾遵从那份感觉去碰触自己腰上的疤痕,昨晚被那个男人那样的碰甚至用嘴去亲去吮,就像是这道疤长在他身上一样,那么疼。
迅速地将手移开,嘉禾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周一。
一辆宾利慕尚停在华沙医院外,男人从车上下来,郑东跟在他身后接受最后一次体检。
医院花园。
郑东办理手续,顾怀笙坐在一旁正等着,没想到半晌后一个不注意一直白嫩嫩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