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帮人来自昔日的天下第一圣地葬花神宫,廖金圣将手中斟满美酒的玉杯往丹青子手中的托盘中一放,对大厅之中的魔门之人略一抱拳,朗声说道:“不想区区廖某九十寿诞,竟然会惊动了闻名天下的葬花神宫,劳动四位使者今日大家光临,廖某人何以克当。”
“书生夺命剑”廖金圣声音朗朗,蕴含内力,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十分平和。但在此刻人声鼎沸的寿宴大厅之中,却人人只觉得声音似是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由此可见他的内功之精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顿时,骚乱的大厅立刻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静等来人如何答复。
葬花神宫四大浣花使者之一的惜声老人似是四大使者之首,满面微笑道:“廖前辈今日寿诞大喜,本宫宫主说道原该亲自前来道贺才是。只是宫中俗务羁绊,无法分身,还望廖前辈勿怪才好”,说完,又朝身后指了指,“一些薄礼,是本宫怜花宫主的小小心意,请廖前辈笑纳。”
丝竹声中,十六名壮汉抬了四口朱漆大箱上来。每一口箱子都由四名壮汉抬着,瞧各人脚步沉重,箱子中所装物事着实不轻。
廖金圣看了看四口朱漆大箱子,淡淡地婉拒道:“四位使者大驾光临,廖某已感荣宠,如此重礼,却万万不敢拜领。还请上复贵宫怜花宫主,说道宫主好意廖某人心领了。但本人一向清苦惯了,素来不喜奢华。恒月谷弟子山居清苦,也不需用这些华贵的物事。”
惜声老人看到廖金圣的推辞之意,肃声道:“廖前辈若不笑纳,在下四人可为难得紧了。”略略侧头,向其他三人道:“诸位兄弟,你说为兄这话对不对?”
“正是!”其他三使异口同声的说道。
廖金圣见此事推拒不得,只好道:“那好,既然四位使者如此说,那廖某人就愧领贵宫宫主的美意了”
接着他突然话风一变,转而说道:“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都是江湖中人,那么廖某也不就饶圈子了。老朽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四位使者可否直言相告?”
“前辈但请直言,只要晚辈四人知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分隐瞒之举”,惜声老人异常地客气。
“那好,廖某就直言了,老朽虽自问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本门也在武林中有些许地位。但是,以老朽看来,即使廖某在江湖上的名声纵是再大上几分,也不会狂妄无知地认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葬花神宫宫主会被区区廖某的九十寿诞惊动。更不会真的以为,四位使者今日大驾光临本门,目的真的只是奉贵宫怜花宫主之命专程给廖某贺寿而已。今日四位使者亲临本门,到底所为何来?还望如实相告!”,说完冲着葬花神宫的四位使者又一拱手。
廖金圣的这一番话不仅问出了谭青此时心中的疑惑,恐怕在场的大多数人心中都有此疑问。
要知道“书生夺命剑”廖金圣虽然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恒月谷也位列正道八大派之一,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同一般。但是比起葬花神宫在江湖上的威名来,两者之间相差不可里记。但是魔门此时却派在宫内地位仅在宫主和两位护法摘花使者之下的四大浣花使者亲来道贺,若说其中没有别的事情,鬼都不会信,更何况此时大厅之中竟是些老江湖。
仿佛早料到他会如此发问,惜声老人轻轻地微笑道:“廖老前辈当真快人快语,眼里不揉沙子!即使前辈不问,接下来晚辈也是要说的。此事本来在下等人欲在前辈寿宴完毕之后再讲的。只是不想打搅了前辈和在座诸位的雅兴。但是既然前辈此时问了,那晚辈就不再藏着掖着,让在座的诸位武林同道多加猜疑了”,说到此处,略一停顿,双手冲西北方向遥拜,“今日我等四人专程到此,本是奉本宫怜花宫主之命而来给廖前辈贺寿。只是除了拜寿之外,我等四人还有两件要事要办”,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这第一件事,则是本宫之内有一个消息向在座的武林同道通传一声。本宫怜花宫主吩咐在下四人今日在此晓谕天下,自今日起,葬花神宫,重出江湖。昔日江湖上"邪圣宫","魔尊殿","余音谷","黑白门","妙笔峰"和"洗砚斋"这六个门派,自今日之后,在江湖上将不复存在,我等六人连同门人弟子俱都归入葬花神宫怜花宫主门下,一律唯本宫宫主之命是从。他日再在江湖上碰到,诸位可别搞错了在下等人的身份”,说完,冲在座的武林群豪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被他清凉如水的目光扫过,在座之人如同被利刃加身,俱都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眼光对视。
见到在座众人被自己的目光压服之后,惜声老人又继续道:“那第二件事,则是有些本宫宫主特意吩咐在下四人要做的。只是此事不但做来有些血腥。就是在此时讲来,也难免有些扫兴。不如我等四人等诸位将廖前辈的寿酒喝完,再做得要好,”说完,竟然一副不再将第二件事继续往下讲了。仿佛这最后件事此事讲来是一件大有焚琴煮鹤,大扫雅兴之事。
见到惜声老人将众人胃口吊起,虽将将最后一件事说得云山雾罩,但却偏偏一副不再继续往下讲的样子。
在座之人若不是顾忌到葬花神宫昔日在江湖上偌大的名头和狠毒无比的行事手段,而且惜声老人在武林中也不是泛泛之辈。恐怕早有人在他那一副故作风雅的脸上狠狠地擂上几拳了。
“小老儿葛仙猿,今日斗胆一言。贵使者但请将这第而件事讲来无妨。依老朽看来,若是四位不讲这最后一件事说清楚,在场的江湖朋友也无心喝廖兄弟的这杯寿酒。想来廖兄是不会介意四位接下来要做之事了?”,说话的正是“爱才如命”葛仙猿葛老拳师,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廖金圣,问道:“廖兄,不知你对葛某的这番话,意下如何?”
“不错,葛大侠所言不假。廖某的确对四位使者接下来要做之事,好奇的紧。四位使者但做无妨”
“既然葛前辈和廖前辈今日如此说了,那么我等兄弟四人就放肆了。按理说,以廖前辈的身份地位,武功人品,若然本宫单单只是要派人贺寿,我等四人任何一人来此足矣。只不过本宫怜花宫主曾对在下四人言道,三百年来,葬花神宫弟子在武林中消身匿迹已久,苟延残喘直至今日。既然今日重出江湖,万万不可如此地索然无味,低调无声。只是简单通传武林一声就罢了,须得做出一番事迹要世人瞧瞧。不然的话,恐怕会让江湖上朋友们误以为,今日的葬花神宫是银枪镴枪头,绣花枕头,名不副实。神宫之内,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如此一来,不免有些人就会将今日神宫中人平白地看低了一等,肆意对神宫之人放肆”,说道此处,又将大殿之内的武林群侠深扫了一眼,似乎在说,恐怕你们心中就是如此认为的吧。
接着他又道:“为了让江湖上的同道们瞧瞧本宫今日重出江湖的手段,也为了了却本宫当年的四分五裂之仇。故此,本宫怜花宫主发下黑玉葬花令,要我等四人今日在在座的诸位之中取四个人的项上首级。”
“葬花令下,神鬼难逃!今日若有人阻拦的话,就视同与葬花宫为敌,满门诛绝。寸草不留!诸位今日是走是留,但凭自愿,我等决不强求。但各人脚下的路是自己选的,走错了可就回不了头了。若是一脚踏入鬼门关,莫怪在下言之不预!”,说到最后,惜声老人一改面上风雅和煦之色,陡然变得阴戾起来。
“不知四位使者所要的四颗人头中,可是有贫道项上的这一颗?”,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恒月谷掌门净月真人走上前来,突兀地站出来。
“不愧为正道八大派的掌门,不愧为昔日四大散人中清平真人的后辈。不错,不错,果然精明过人,气概不凡。净月掌门猜得一点都不错,今日在下要取的四颗人头中,阁下的这颗六阳魁首正是其中之一。不错,真不错,若非本宫怜花宫主指定要我等今日必取恒月谷掌门之头,在下真不希望净月掌门如此英豪,英年早逝”,惜声老人满面含笑,先是连连点头,一副大为赞扬之色,后又变地连连叹息起来,似是一副今日取净月真人之命颇为为难,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看他这副模样,若不是他口中之言,太过骇人听闻,别人只会认为他对净月真人真得佩服不已。
谭青听到这里,心想今日之事只怕难以轻易善了,一会儿势必有一场惊天恶战。既然惜声老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要取净月真人性命,恐怕还有葬花神宫的高手藏在暗处。想到此处,他连忙对身边的葛灵儿吩咐,要她赶紧叫上几位恒月谷弟子去将净月真人和廖师叔祖等人的随身兵刃取来。
他又指使另一旁的胡师弟将门中三代弟子聚在一处,避免被人暗中偷袭。顺便要他去门中武库中取一把重剑来。谭青本人则留在大殿之内,以备必要时候出手退敌。
葛灵儿深知他的武功之高,故此虽然担心父亲的安危,但也知道谭青吩咐之时更为要紧。连忙拉着胡玉亭去分头行事。
就在谭青他们商议之时,大厅之内的情形又是一变。
“葬花神宫四位使者今日要取的头颅之中,看来也必然有在下项上这一颗了,不知白某猜得,可对?”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一道白影闪现,来在四使面前,一个浑身白色儒衫的中年书生,真是“白鹿书院”山长白正阳白大先生。
虽然他像是向惜声老人问询,但听他的语气竟是肯定至极。
未等惜声老人回答,然后他有扬声对着人群中的另外两人道:“晓月大师,千机兄。你们二位也出来吧!若是白某未猜错的话,剩下两颗四位浣花使者所要取得人头,恐怕要在二位身上费点心思了”,又一转头,对惜声老人问道:“四位使者,不知白某说得可对?”
“白大先生猜得一点都不错,真不愧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面神算子”。既然先生已猜到今日我等必取尔等的四颗人头,不妨再猜上一猜,为何我等不取别人性命,而非取四位的项上首级呢?”,惜声老人点头称是,转而好整以暇地问道。
“那好,既如此,那白某就猜上一猜,莫不是因为在下四人的掌门身份吧?恐怕贵宫怜花宫要我四人的性命,并非是因为我等的武功修为,而是因为在下四人今时今日的身份吧?”
“阁下果然聪明。当年我葬花神宫之所以四分五裂,宫内弟子这些年来在江湖上苟延残喘,如履薄冰。不复昔日天下第一圣地的威名,其根由全部是因为当年四大散人使用阴谋诡计将本宫上代宫主害死所致。今日我等重出江湖,自然要好好报答清平真人当年对本宫所做的大恩”,说到此处,惜声老人脸上一片阴寒,眼中充满暴戾之色。
“只不过三百多年已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当年的四大散人虽然皆以故去,但是他们当年所创建的门派如今却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留下的门人弟子依然在江湖上逍遥快活。让我等葬花神宫之人颜面何存!如何在江湖上抬起头来!不过本宫怜花宫主宅心仁厚,心地良善,实不愿本宫弟子初现江湖就大造杀孽,故而今日只取四派掌门之头。但是,三个月后,若然还有人自称四派弟子的话!杀!无!赦!”,惜声老人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声音之中所带的阴戾肃杀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葬花神宫名声虽大,但廖某自出江湖行走,已有七十余年,至今也活了九十岁整,可不是被吓大的。就凭单凭区区四位使者前来,扬言今日就要我等四派的掌门性命。今日即使廖某本人答应,可是四位也要问一问,廖某手中的这把剑,它答不答应?”,“书生夺命剑”听到此处早已怒不可遏,怒声道。
今日葬花神宫之人虽名为贺寿,但使为杀人立威,寻仇灭派而来。即使讲道理说破大天,最后还是要凭手中兵刃说话。
“他们四人分量不够,不知加上我等二人,试问廖兄掌中之剑,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