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心里也不太舍得,但是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身边每个人都会来了又走。尤其双双和大胸姐,她们是鬼,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双双无聊到每天只能看电视,没有其他人能交流,流落在外的鬼都那么少。
还有一多半是张燕这样的傻鬼。
双双拧着眉,凶凶地说:“我不。”
别理叹了口气,哄道:“你现在执念已经消除了,继续留下你只会很痛苦。”
活人不能下地狱,鬼魂也不能留人间,强行留在人间,以另一种形态继续生活,伤害和疼痛都是落在灵魂上的,她们不是感受不到,只是执念可以让她们忽略这些痛苦。
张燕和宋玲在听说可以去投胎之后都高兴又感激的看着别理,只有双双撇了撇嘴,说:“就是不去。”
这熊孩子自从没了大舌头之后,说话格外的铿锵有力。
不好教育了啊。
别理循循善诱,“你跟着黑无常过去,别的鬼都不敢欺负你,还能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投胎。”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如果投胎了,我还记得你们吗?那我还是我吗?”
猝不及防一个哲学问题就摆在眼前,别理怔住了,一个人投胎了还是她自己吗?
这……
不好说啊……
别理不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做什么,于是求救性的看向大胸姐,然而大胸姐一脸冷漠,并不说话。
双双不吭声,别理也没再坚持。
黑无常是半夜来的,跟上次判官不一样,人家特别斯文的去敲门了,只是手上的链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撞在门上,声音并不清脆,但是好像能穿过所有的遮挡物,仿佛就在耳朵边上。
别理心里一震,幸好她没睡,就坐在客厅等着,不然吓也要吓死了。
黑无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脸上还画着浓妆,进门之后一脸不高兴,瞥了一眼屋里拘谨的几只鬼,吊儿郎当说:“就这几个?”
别理应了一声,想说要不锁链就算了,她们特别想投胎。
然而扭头一看屋里的鬼,都怯怯的说不出话,看见他手上的链子直呆。
双双捧着脸在看电视,最近她换了一种口味,爱上了古装剧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个出身不高的平凡女主,贤良淑德好看正义,终于吸引了王爷的注意。
别理一阵头疼,咳了一声。
双双扭过头来问她:“你要喝水吗?”
别理白了她一眼,喝什么水?鬼生大事!能不能上点心?
黑无常一笑,说:“你最近可以啊,业绩有提升。”
别理并不高兴,甚至想冷笑,你们地府的官差都这么不上心的嘛?靠一个人类来提升业绩?
黑无常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解释道:“现在滞留在人间的鬼魂太少了。一多半都直接消散,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魂魄不全的残魂没法投胎,要么直接不去地府,我们也很难做啊。”
别理忽然想到文曲告诉她的,鬼神需要信仰力,于是问道:“现在行情这么差,你们受影响挺大的吧?”
黑无常叹气说:“可不嘛,作为地府的预备公务员,你好好干,没事多给我们宣传宣传。”
别理:“……”
这位大兄弟,你说的这个,我没法宣传,会被人打死。
黑无常带着这三个女鬼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双双,双双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别理又咳了一声,双双扭头,瞪着大眼睛,慢慢的站起来,幽幽的瞅了一眼别理之后就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别理站在原地,既觉得放心了,又觉得心揪起来了,十分不好受,于是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
感觉房子里都空落落的。
文曲坐在她旁边,给她送过去了半边肩膀。
别理扭头看了一眼,往前一蹭,越过了肩膀,把头靠在文曲胸口,闷闷的说:“我不高兴。”
文曲低头,下巴刚碰上别理的头顶,别理忽然说:“你可别亲我头发,我今天没洗头。”
文曲瞬间僵住。
别理也就是说着玩,看电视都那么演,没想到文曲还真的是差点亲上来。
别理还在唉声叹气,文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凑过来在她脸上补了一口。
亲完,文曲说:“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别理怪别扭,悄悄红了脸,换了个姿势,不让文曲看到自己的脸,同时假装不满,实则美滋滋的问:“咱俩谈了吗你就亲我?”
文曲抱着人没撒手,垂头问:“没谈吗?”
别理晃晃头,翘着嘴角说:“没有啊,我才刚答应你处处看。”
文曲握着她的手,把人带的紧贴着自己,十分冷静的说:“现在就是在处处看,你喜欢吗?”
别理实在不想违心说不喜欢,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挖空心思想有什么合适的句子能表达她这复杂的心思。
最后,憋了半天,她说:“明天给我补课。”
文曲笑的可开心,“我明天只有上午有一节课,其他的时间都是你的。”
别理眯眯眼,斟酌了一会儿,问:“你之前说我身上有你一魄,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只当这是文曲别致的搭讪方式,后来接触这些东西越来越多,就感觉好像越来越真实了,尤其文曲竟然还是个神仙。
“你们神仙少一个魄也没关系吗?你还能不能回天上去啊?”
一起话头,想问的问题就多到根本收不住。
文曲手上缠着那半根红线,另外一头垂了下去,他没回答别理的问题,反而看着别理的手说:“我有一个很大的礼物想要送给你。”
别理问:“什么礼物?”
文曲伸出手在别理眼睛上一抹,然后举着手让她看。
别理呆呆的,一根红绳也好意思说很大的礼物?
难道这跟红绳不简单?是天上某个神仙的头绳?下界可以当捆仙绳用?
文曲手动了一下,缠在他无名指上的绳子也跟着晃了晃,“这是月老送我的红绳。”
别理脱口问道:“你想把它转送给我?”
文曲:“……我想把我送给你。”
别理心跳砰砰的。
本来以为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没想到暗恋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而且还明的能闪瞎眼。
别理伸出手指,说:“你给我缠上。哎?这个缠上以后会不会就再也不能分手了?别的情侣们也有这个吗?想离婚的人怎么办?再去跟月老申请断线?”
文曲:“……”
文曲冷着脸,二话不说就给她缠手上,还十分严肃的说:“对,这个只要绑上,就不能分开了。”
十足十的骗子。
文曲看着红线缠上去之后牢牢的和手指融为一体,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毕竟红线可不是想给谁绑上就能给谁绑上的。
别理瞧着稀奇,胳膊伸出去老远,那线还是在手指上缠着。
怪好看,跟红戒指一样。
高兴完了也忘了问文曲她身上多出来一魄的事情了,又缠着文曲,想让文曲靠身份去找阎王走个后门,好让双双在下面能过得好一点。
“唉,我也不知道双双的生辰,逢年过节给她烧点元宝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
一听就很可怜。
所以别理叹了很久的气。
悠长,悠长。
中间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过了很久,文曲想说让她回房睡觉,探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而且嘴角还有点口水。
文曲看了好一会儿,想去吻吻她,又觉得这行为会不会太唐突又猥琐。
但是看着别理粉色的微张的嘴唇,文曲还是没忍住,一边哀叹自己失去了君子风骨,一边美滋滋又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轻轻的触碰,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软。
第二天早上,别理睁开眼抻了个懒腰,忽然说:“我怎么觉得我嘴好像肿了,双双……”
喊出来名字,别理才想起来,双双已经被她劝得去投胎了,于是脑袋郁闷的耷拉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秒,双双那清脆的声音就从小黑屋里穿了出来。
中气十足。
“叫我干什么?”
别理目瞪口呆,瞬间活了过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不是去投胎去了吗?”
双双打开门出来,一手攥着一个融化的冰激凌甜筒,冰激凌都流到脆筒里了,样子简直不能看。
她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还抽空回答别理的问题,“没有啊。”
别理着急,嗖嗖跑过去说:“你都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双双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别理,一眨一眨的,“不是啊,我们就是顺路,我出去找冰激凌啦。”
别理低头看着她手里融化的冰激凌,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你出去一晚上,就去找了这个?”
双双伸出舌头舔了舔,幸福的眯眯眼,“不四啊,我早就回来了,我回来你们在亲亲,我就悄悄的进来了。”
别理老脸一红,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时候亲亲过?
于是转头愤怒的瞪着站在沙发边上叠绒毯的文曲。
文曲面不改色,抱起绒毯说:“嗯。你快去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别理一脸懵逼,所以你难道不该羞愧一下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曲:为什么要羞愧?亲自己的女朋友犯法?
别理:我没让亲。
文曲:你让了。
别理:??
文曲:我在心里听到了你的召唤。
别理:……老男人开荤,旧房子着火,真可怕啊。
文曲:谁是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