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上有理有据地推断为神,小寒实在无奈。树顶的风景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
“皇上,咱下去吧,上面太冷了,有话咱下去说。”
嬴政点点头,直到弄得她哑口无言,他才觉得上面真的冷了。
“那就……皇上先下吧。”那绳子还在他腰上系着呢,这让她怎么下呢?
嬴政点点头,这个神仙胆子小。不过,他要的又不是她的胆子!
两人一先一后下来了。
梁辰赶忙跑过去把衣服给皇上披上。这可是黄叶飘飞的季节啊,弄病了,又是他的麻烦!
小寒垂着头向屋子走去。今天这场谈话,她觉得自己太逊了,怎么主导权被他拿去了?要照皇上那么分析,那两件事确实只能指向一个事实——她不是凡人。那么照他们的理解,不是凡人,就只能是神鬼,当然,也可能是妖。
可是,她真的只是人啊!
她是个阴差阳错逆着时光而行的人!
怎么跟他解释呢?她能解释的清楚吗?
身后,皇上已经跟着进来了。
这人的气场真大,原本挺宽敞的一间屋子,他这样的男人走进来,倒觉得逼仄了。
“春桃,给皇上烧点水来!”小寒没话找话。
嬴政微微一笑,这前后的待遇差别确实有点大。
“梁辰,你进来!”
梁辰从门外拐进来。
皇上一指春桃:“给她加个赏,你看着办吧!”
春桃一愣,紧接着一脸惊喜,这么多年,她也算是看得着赏钱的人了。
谢过皇上,春桃和梁辰前后脚出去了。屋子又复归安静。
“姑娘说说吧,如何帮助嬴政?”
小寒无奈地望望房梁,屋子真暗,没有玻璃真不行。她走到灯盏处费了半天劲把油灯点上,终于。她能看清楚对面这个男人的表情了。
胜券在握、志在必得、或者还有点真诚相待,好像都能形容现在的他。
“好吧,皇上非认为小寒是神,那就是吧。反正全天下都是皇上说了算,就当小寒是皇上封的神吧!”
嬴政不满意地动动嘴角,怎么叫他封的神,这是还不想承认、还嘴硬呢!
“那么,既然没办法改变皇上的看法。小寒只好知道什么说什么了,皇上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说完,她无奈地望着皇上。
她知道,人只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哪怕他最后错了,他都千方百计为自己辩护,其实他那样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蠢货。特别是那些在做蠢货的路上走得更远的人。
嬴政有点小小的兴奋,这个女人,她不抵触的时候是相当柔和的,特别是在这样的灯光之下。
“首先。皇上可以听听小寒的来历。”小寒把两手举起来,托住自己的下巴,这个问题有点难,怎么说呢?
“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或者打探过,小寒最初流落的地方叫双流镇,那个地方离肤施不算远。”
皇上点点头,她的事他怎么能不调查呢?
“据当地的人说,小寒被驴踢了,然后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小寒就发觉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怎么想也想不起回家的路了。”
“现在皇上认为小寒是神,那么,好吧。小寒是个找不到家的神。也许,小寒的家在天上,在某一颗星星上,不知怎么的,他们不要我了,我被甩下来了。”
嬴政嘴角抽了抽。星星上能住人,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皇上,小寒现在想,自己一定是个没什么能耐的神,小寒在神仙堆儿里只能拖他们的后腿,所以,他们把小寒踢出来了。”在前世,她确实是没什么能耐的。尽管很辛苦,但已经好多年没有得过表彰了。
嬴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觉得她是在耍他。
“皇上,也有另一种可能,那星星上的神仙觉得小寒特别能适应这大秦的风土,他们可能要在大秦有所作为,所以想派小寒下来打个前站,做做调查研究。可是,意外出现了,一只驴跑了过来,把小寒踢得好多东西都记不住了。”
皇上的脸更沉了。她就是在耍他!
都这般时候了,这样做有意思吗?难道他不够诚恳吗?他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小寒自顾自说下去,她的眼睛盯着闪烁的灯花,并不去看他。这时候,她想起老陈,想起女儿,想起她的卧室、她的厨房,甚至她想起了阳台上的海棠和楼房对面的工地。
还有,她想起了老爸爸和老妈妈,他们一个七十一岁,一个六十七岁。
“皇上,现在小寒想起来,在我们那个神仙的世界,也是有生老病死的,有的人很可怜,得了病来不及救治就死在路上了。有的人,是因为没有钱,哦,神仙也是要用钱来办事的。所以,您看,小寒就是个财迷,那天跟您要一千头牛,都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还有的人是因为什么死的呢?我们家乡管那种死法叫‘作死’,就是主动向死亡靠近的意思,这种人比较狂,也比较蠢,比如半夜不睡,跑出去赛车,结果,从桥上摔下去了。还有的人怎么作呢?不停撒谎,不停撒谎,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结果,谎言被戳破了,啷当入狱,对了,皇上,我们那儿也是法治国家……”
嬴政气愤地走过来,一把扯住自顾自说话的小寒。他就是不要听“死”,怎么她偏要说死,这不是成心气他吗?
“姑娘,难道嬴政的诚意不够吗?难道你们神仙不讲神品吗?”
“神品?”小寒略微愣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给嬴政点了个“赞”,行,你可以制造流行语了!
“皇上这么问,倒让小寒不知如何是好了。那么,小寒想问皇上,您见过死不了的神仙吗?如果您见过,那小寒也得承认,我不如她。希望她给我个长生不老的办法!”
“啪!”嬴政一巴掌扇过来,正打在小寒脸上。
登时。嬴政呆了,他打了神仙,这可如何是好呢?他狠狠抓了下手指,手上火烧火燎的。今天,他打女人了!
小寒也呆了,过了会儿,她才感觉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次,他真的恼了!
“咕咚!”她立马给他跪下。虽然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但她的命还是要的。
“皇上饶恕小寒吧!”
嬴政气得鼻翼翕张,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好像是他多么不讲理。可其实是……,姑娘,你放过嬴政吧,他的耐心都要耗尽了!
小寒乞求:“皇上要是不满意这些说法,那小寒再琢磨琢磨,啊,小寒被驴踢得记不住了。等想起来自然告诉皇上。”
嬴政气愤地抽身就走,说来说去,她终究是不合作的!
……
梁辰一溜儿小跑才追上皇上的步伐。皇上今天是真的气了,不过,他再气也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当场下令杀了小寒。
姑娘啊,你能不能消停点啊?梁辰虽然对你没责任,便大公子那里,梁辰还是欠了点人情的,你能让梁辰过几天心安理得的日子不?
……
小寒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胀胀的,一定是肿了。自恕己和怨人打她以外,这是第二次让一个外人打。父亲也打人。小时候,父亲会打她屁股。因为她生了病,死活不肯吃药。
现在,她不怕这点皮肉之苦,只要活下来,一切皆有可能。
打完她。没有当场就杀她,按理说,他不会再过来补一脚了。皇上,他也是要脸的!
以后,她怎么办呢?
……
打完神仙,嬴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从没想过,神仙也会有生老病死或法力大小的问题。但小寒一再提起这些事,这倒把他困住了。
想她被术士困住的那些日子,应该是什么苦都吃过了,如果有法力,她自己也能逃出来,何必在那里等死?
难道,是我真的想错了?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满朝文武里边,最贴心的赵高也休假多日了。
“梁辰,去看看赵高吧!”
梁辰答应了一声,领旨走了。
……
赵高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皇上居然让梁辰来看他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真关心,他应该在他刚受伤告假时过来。现在过来,是想念他了?
没有赵高陪着,是不是骑马射箭都没有乐趣?
没有赵高陪着,是不是消息都不太灵通?
哼,人终究得让自己有用,甭管是大用,还是小用,总比没用强,像候始坤那样的,一年不见,皇上也不见得能想起他!
想到此,尽管梁辰来得晚了,赵高还是让家里人热情地接待了他。这人,他代表着皇上呢。要说,他内心没有一点酸楚,那肯定不是,但形势比人强,皇上是可以随时要人命,也是随手就能给人荣华富贵的,跟皇上较真儿,犯得着吗?哪天,这天下换了皇上,他赵高一样会让自己变得极其有用。
他撑着拐非要送梁辰出去,这倒让梁辰不落忍了。
“赵大人,你就歇着吧。这会儿阳光甚好,晒晒,比在屋里窝着强!”
赵高笑呵呵地说:“梁公公就别跟赵某客气,赵某送了梁公公,就在院子里晒一小会儿。敢问公公,皇上这段日子挺好的?”
梁辰眯眯一笑,知道他又想打听情况,怎么说呢,皇上除了睡不好,其他都挺好的。
“啊,皇上都挺好的。如今,没有战事,天下比较安定,烦心事儿少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烦梁公公给皇上带个话儿,赵某好一些就去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
“好的,好的。一定带到!”
“梁公公啊,你这位置真是让很多人羡慕啊!”
梁辰呵呵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赵高的裤裆,说:“那好啊,咱俩换换!”
赵高顿时无言,只好尴尬地笑笑。
梁辰摆摆手,上了车,对赶车的大声说了一句:“长命儿,咱回去吧。”
车刚走不远,就看见迎面而来的车上露出脑袋的胡亥,梁辰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没想到那车却停了,胡亥跳下车来,紧跑两步,梁辰也不好再走,就让长命儿把车子停了。
“哟,这不是小公子吗?”梁辰从车上下来。
胡亥喘了两口气,殷勤地对梁辰施了个礼。“梁公公,早就想去看公公的,就是——,咳,父皇不想见我。”
说话听声儿,打鼓听音儿,胡亥一张口,梁辰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呵呵,又是一个看得上他这个位置的人。
“小公子这是要去看赵大人?”
胡亥点点头,认真地说:“嗯,赵大人病了,当学生的得时不时地过来看看,别的忙帮不了,也就是聊解老师的寂寞罢了。”
说着话儿,那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也赶过来了,正是胡亥的小媳妇儿明玦。
“梁公公,有日子没见了,您看着气色真好。”
梁辰眯眯一笑,这小媳妇儿说话声音真好听,跟只小鸟儿似的。胡亥去看赵高,还带上媳妇,这礼节可是够隆重的!
“呵呵,两位年轻体健,正是青春勃发的季节,梁辰是不行了,也就是一颗忠心,一把子余力,蒙皇上不弃,跟在身边使唤罢了。”
明玦看看胡亥,下一句,她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胡亥急忙说:“看梁公公说的,全天下有忠心有余力的人多了,也未见得他们就能得了父皇的信任。还是梁公公人品端正,手勤眼快,才能跟随父皇这么多年。”
梁辰笑笑,多日不见,胡亥嘴上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得了啊!
不过,这话说得是真让人舒服啊!
“梁公公,您回去给父皇带个好,就说儿子惦记着父皇呢。不怕梁公公笑话,求见了几回,呵呵,也没有回音。看来,混帐儿子是不得父皇欢喜了!”说完,他挠了挠头,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梁辰看到的更多是巴望。
“行,一句话的事儿,得了机会,梁辰就说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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