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权翘着腿，一脸悠然自得，“顾小姐，这我就要帮小玫说几句话了。每一天网上的和直接来投保的人数不胜数，这成千上万的人难道我们要一一核实他们保险单的情况，以及病史的真假情况？这我们可做不来，国内没有一家保险公司做的来。所以当投保人填完保险单时，我们会默认其真实性，做出承保承诺。出险的人毕竟是少数，此时工作量大大减少，我们也会核实其真伪以及是否投保人有未履行的义务。”
“这也是国家默认的行规。”
关小玫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听到此话，顾默脑子有些混沌，嘴唇微启，讲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事已至此，结果似乎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看着关小玫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嘴角扬着浅笑。
向来觉得自己法律学得还算可以，在做各种案例分析时也算得心应手，周围都是其他人的称赞与赞赏。
而如今回想起这些，顾默只觉得是满满的讽刺。
难道自己就真的只适合在学校里学习些理论知识，只能当个老师，而真正出来接触一个案子，却难以胜任么？
不，她不能这样灰心。
可是她除了心里给自己打气，什么也做不到。
“要我帮你么？”
低沉沙哑的嗓音倾泻在耳侧，带着一丝慵懒之意。
顾默蓦地转头看他，发现霍易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她。
他的俊眉一挑，神态倨傲似乎没把任何事情任何人放在眼里，带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这种渺小的感觉真是不好。
“不需要。”她下意识拒绝。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起码不允许自己马上就寻求他的帮忙，尽管他的确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别逞强，你毕竟才刚正式接手案子，况且我没记错的话，你擅长的是婚姻法，保险法是你的弱项。”
顾默又是讶异地抬眸看向这个男人。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啊……
霍易空洞疏离的面庞浮现了隐隐绰绰的笑意，似乎在说我就是这么无所不知。
这时，关小玫清澈婉约的声音陡然响起：“顾律师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
顾默此刻仿佛被逼到了绝境，要么放关小玫离开，要么接受霍易的帮助。
两害取其轻。
她迅速地做了决定。
看到关小玫脸色依旧淡然，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容。
顾默有些恶意地想看看这个女人脸上那一贯处变不惊的神态瓦解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霍易，我是不是很笨吶。”她看向霍易，漆黑的眸子里神采有些颓唐，神色恹恹。
男人幽深似海的眸底有诡谲的光泽流淌，他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很笨。”
顾默的小脸一下子凝固了，眸色的微愁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两簇熊熊的火焰，就那样死死瞪着霍易。
关小玫掩唇轻笑。
倒是宋权一脸镇静不为所动，只是那妖冶的眸子深处有暗光闪烁。
果然是一着不慎，可以让自己处于更尴尬的境地……
顾默有些愤然，下次再也不对霍易抱有什么希望了。
旋即，男人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不过我就喜欢笨的。”
面色依旧矜贵冷峻，这次的嗓音多了几分温度与暖意
沙哑的声线在她的耳畔流淌，她的脑子一瞬间又混混沌沌的。
而关小玫恬淡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庞。
她望见心里莫名竟然有些雀跃，马上，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太道德，立马挥散脑海里的这些想法……
“那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她问。
敢承认她笨，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男人洁白修长的指骨微曲，轻轻点了一下女孩光洁的额头，“急什么，我自然会帮你的。”
这个时候，顾默坐着没出声，难得没有发出抗议不满的声音。
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难得看得如此乖乖地坐着沙发上的顾默，霍易眸子半眯，静静地看了半晌，旋即在正襟危坐起来，他将视线懒懒地扫向对面的关小玫。
关小玫神色一紧，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时隔多年，他轻轻的一眼就能击破她的伪装，让她心中从未忘却对他的情愫如浪花般涌来，一叠比一叠更高，更急促。
“关业务员？”他嗓音如同空洞的山涧，冷清毫无一丝波澜。
倏忽，关小玫觉得有一双手狠狠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关业务员？
呵，多么讽刺的称呼。
她越是心痛，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是的，霍总，有什么指教么？”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神态倦懒，眸子如同迷雾，丝毫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骤然，他的眼眸凌厉起来，眼神探究般盯着关小玫，一时间气场全开，宛如帝王般带着强烈的压迫阵阵逼来，连空气似乎都浸染了冰冷的颤意。
“指教谈不上，我可不像关业务员一般喜欢指教别人。”森冷的语气中如夹带着刺骨的利刃，一刀一刀剜在关小玫的心上。
关小玫笑得越发亮眼，如来自地狱般的彼岸花，妖艳而鬼魅。
只有她自己知道笑容是她最后一道伪装罢了。
什么时候霍易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旁人咄咄逼人，语带讽刺了？
一点都不像记忆中的他，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么不近人情。
哪怕是她那么努力，整个生活都是以他为中心为他奔波，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专业，爱好，时间……
换来的也只是他对她多一秒视线的停留，一句无足轻重的朋友。
她没说话，只是眼角微微有些刺痛，似有酸意无孔不入地穿入她每个细胞。
顾默小脑袋歪着，怔住地看着身侧的男人。
他此刻的所有阴冷，森寒……
都是为了她么。
最开始离她那么遥远的男人，她能躲就躲，根本不敢多想些什么，此刻坐在她的身边，竟有些感觉，似乎，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感觉到身侧女孩灼热的注视，他蓦然倾身过去，俯在她的耳侧，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是不是觉得更加喜欢我了？”
女孩小脸陡然一红，连耳朵都红的滚烫。
顾默轻轻推开霍易，嘴里咕哝着：“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