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点点头，不做评价，只看向似乎已经石化的莫风：“莫兄，你如何看？”
莫风被她一喊才回过神来，沉吟片刻，给出答案和理由：“我觉得是对不起。从这故事中看，梅林为他付出良多，他必定觉得亏欠梅林。”
言颜不置可否，看向叶意舟，轻声道：“意舟，你觉得呢？”
“谢谢你。”叶意舟看过来，与言颜四目相对，二人皆绽开一个笑，“亚瑟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若是真如阿锦所说，他爱梅林，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告白，让梅林痛苦呢。而对不起，未免有些轻视梅林的付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他待梅林，是至亲，至信，甚至至爱，梅林待他亦是如此，二人对彼此并不亏欠，所以无需道歉。”
言颜听到他这样说，嘴角笑容越发灿烂，忍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看她这个样子言锦和莫风也就知道答案了。
“亚瑟对梅林说的就是谢谢你。”言颜揭晓答案，继续往下讲故事，“说完之后，亚瑟便失去了气息，绝望痛苦的梅林唤来了那条告诉他预言，开启了命运大门的龙基哈拉，基哈拉告诉他亚瑟是永恒之王，将会在他的王国陷入危机时再度崛起，然后将梅林和亚瑟带到了阿瓦隆湖边。”
“梅林将亚瑟用一叶小船送到了阿瓦隆湖的湖心岛上，从此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他还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的王回来，重新行走于世间，他的灵魂才得以再次完整。”
讲到最后，言颜的声音也沉重起来，包含着无数的哀愁忧伤，更使得这本就悲伤的结局多了几分凄凉。
而言锦明明刚才还在兴致勃勃地猜谜，此刻却已经泪眼朦胧。莫风也有些发怔，唯有叶意舟，仍是一副淡淡地模样，看着言颜，只眼眸深处的动容泄露了一切情绪。
“那亚瑟王最终回来了吗？”言锦望着言颜，巴巴地希望言颜给个肯定的答案。
言颜却摇摇头，缓缓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梅林太可怜了。”言锦嘟囔着靠回躺椅上，“几千年，那得多寂寞啊。”
言颜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出言安慰：“总有一天会等到的，重逢之日，便是再不分离的时候。别忘了，基哈拉的预言每一个都实现了，最后一个也不会是假的。”
莫风仍是有些怔怔的模样，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言颜：”言兄可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感情？“
“自然是有的。”言颜一愣，毫不犹豫地回答，“只不过很多人无缘得到而已。”
“无缘得到？”莫风看着言颜，有些茫然。
言颜喝了口茶，对这个谈话发展方向有点懵，不过仍然回答：“命中注定肯定是有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梅林亚瑟这般的命中注定一定也是有的，不过怕是百年难得一遇。”
“按叶兄所说，亚瑟情愿抱憾终身也不希望自己死后梅林无法前行，是以不说那句我爱你。”莫风仿佛有许多问题，继续问道，“你觉得这现实中也有这样的爱吗？宁愿自己抱憾终身，将心意藏起来，也不愿对方痛苦纠结。”
言颜更加诧异，这对话很有些似曾相识，便道：“自然是有的，若是真的深爱，那肯定是事事以对方为先，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她受伤。”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轻快：“莫兄怎么近来对这些问题这么感兴趣？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不知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到莫兄你这样的深情。”
言锦也凑热闹：“哥哥说他曾读过一本书，书里的男主角说过，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我当时还不懂，今日，我却好像懂了。”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莫风喃喃念了两遍，苦笑，“言兄总是如此字字珠玑吗？”
言颜连连摆手：“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这样直击人心的本事。”却不再问那关于莫风“心上人”的问题。
方才讲了故事，气氛又实在美好，她那一句调侃却是忘了身份，此刻反应过来，对莫风的任何私事都又回到了“不闻不问”的策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言颜对做猫没什么兴趣。
莫风却仿佛没有看出言颜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若我说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言兄如何想。”
“若是真爱，还是远离为好。”言颜心中暗暗吐槽，那后宫是人待的地方吗？真爱的话哪里舍得把自己爱的人送到那里面去。不过这话确实说不得，这种想法更是显露不得半分。
“能得到莫兄倾心，那自然是天大的福气。”言颜淡淡道，捧起茶杯，敛眸喝起茶来，同时也敛去了一切泄露真实情绪的可能。
莫风见她如此，只觉得心中一痛。言颜掩饰得很好，若不是他心系此人，观察得仔细，也不能看出那点子不屑。
“好困啊。”言锦打了个哈欠，看向言颜，“哥，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言颜知道言锦的意思，顺势站起来，对莫风道：“这么晚了，不如我送莫兄回去吧，明日莫兄还要早起呢。”
莫风哪里听不出这兄妹二人的逐客之意，对于刚刚拿这种问题来问言颜把气氛搞得这样僵也有些后悔，便顺水推舟地应了。
言颜叮嘱言锦和叶意舟早些歇息，又召来仆人把收拾东西，一切安排妥当，看向莫风：“走吧，莫兄。”
一路无言。
从言府到皇宫的路莫风走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的长，仿佛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填满了沉默尴尬的路和自己求而不得的绝望心情如同某种酷刑，折磨得人心痛难忍。
也不知走了多久，言颜终于停住脚步：“莫兄，到了，进去吧。”
“辛苦言兄了。”莫风觉的声音涩涩的。
言颜扬起一抹笑：”没事。“见莫风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开口了：”今天阿锦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什么错，跟随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只要不伤到别人，那么怎么样都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