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不久,秦奇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吊坠,红丝线挂着的也是枚戒指。戒体翠绿,纤细的线条勾勒出两朵小花,花不过天枢最常见的野生芗花,雕刻却十分用心,一笔一画都如流水一般,灵动中透着一股生气。
“柔儿,未曾想空忙六百年,还是要来世!只可惜,我连来世也没了!”
秦奇说罢,透出最后一抹神识,取出一堆阵旗,再一一布好,见阵旗隐去,才又缓缓说道:“当初设计陷害大哥,也只是为了让你离开他,只恨姓李的半路杀出,害我满门遭戮!我和大哥侥幸逃入秘境,各得机缘。谁又能想到,姓李的杀我满门还不解恨,竟连累你苗家也惨遭毒手!百年前,我已将他瀛洲李家主脉、分支杀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又能如何,终究……哎!”
“怎么不说了,秦太上长老?这一番追忆当真是听着伤心,闻者落泪!”洞口不知何时立了一人,此时正面带微笑。
“罗大帮主,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秦奇靠着洞壁笑问道。
“晚辈可没有分神的手段,那帮魔族应付起来颇为费事!令兄费尽手段才将前辈救出,为何又舍你而去?”
“罗大帮主一番算计令人佩服,阵法更是叫人大开眼界,兄长服了爆元丹,自顾不暇,只能将老夫扔于此地。”
“若论算计,如何比得上前辈百年前算计瀛洲李氏一族?”
“他李家做了八代掌门,执掌九霞门近万年,狂傲自大,盛极而衰,自然不难算计!倒是你罗大帮主,计中有计,阵中有阵,还要算好天时,当真不易!”
“哎!咱们穷乡寡民,想要出头,只能绞尽脑汁,不多些算计,如何立足?还望前辈垂怜,将那一魂放出,在下感激不尽!”罗心远说完深施一礼!
“事已至此,成全你也无不可,须得先回我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阵法从何而来?”
“涟山秘境。”
“果真在涟山!再有一问,你既精通阵法,可知我身边布了几阵,你已破去几阵?”
罗心远闻言大惊,他一到洞口,就察觉到洞内布满六道杀阵,这才与姓秦的言辞周旋,眼看着第六道即将破掉,只能干笑道:“前辈阵法通神,晚辈只侥幸破去三道!”
“嘿嘿,果真不错,不过数息,已连破六道!不知你有没发现第七道?哈…”一声狂笑刚起,十里大山已夷为平地!
周青二人飞出不过六七十里,仍能听到这一声巨响,秦逸叹道:“还是这个性子,死都不肯认输!”
“与前辈拼斗之人可是罗心远?他几时变了模样?”
“与你一样,服了化形丹!”
“晚辈服的是化形果。”
“化形果可不稳定,待我恢复,为你炼上几炉,保命也算好用!”
“罗心远不过金丹修为,前辈当时服了爆元丹,怎会擒之不下?”
“被我拍中两掌,莫说小小金丹,就是元婴圆满,也要魂飞魄散。他身上必有奇宝,我那两掌真元都被莫名吸走,根本伤不了他。”
“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化形丹能保持几年容貌,想要变化又该如何?”
“你不必没话找话,分我心神!小奇命该如此,我活了几百年,又有什么看不透?”秦逸苦笑道。
周青心说确实问得蠢,当下不再多言,又飞百里到了山壁,神识放出观察一圈,一切妥当,才开始拍打起来。
不大会,通道现出,二人进去之后,闭了洞口,周青说道:“三娃,快快见过恩人,正是这位秦逸秦前辈为你诊脉,才救你一命!”
三娃从芗女身后走出,磕头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秦逸习惯性的一挥袍袖,没能将她扶起,忙说道:“这娃娃,怎么磕起头了?快快起来!”
芗女拉起三娃,也施了一礼说道:“芗女见过先生!”
众人见过礼,再次来到古墓。只见三面墙已打出不少洞穴,二娃、夏生、富家少年一人一把利剑,还在开洞。其他伤势重的,靠在一边歇息,伤势轻的则搬运石块,集中一起筑锅垒灶。
“倒是处避难的好地方,难得一片透亮,气流也算通畅!”秦逸笑道。
“晚辈一直纳闷,这气流与光线自何而来?”周青四周找过一遍,也没能发现光线与气流的来源。
“此处与当年老夫兄弟二人闯入的秘境类似,似阵非阵!上古大能众多,许多手段不是咱们能想到的,极有可能只是个障眼法,修为不够则永远无法看清。”
二人找了处干净角落坐下,周青才又问道:“而今魔族大举入侵,以前辈之见,咱们人族有几分胜算?”
秦逸沉吟片刻说道:“如今天地巨变,魔族已没了往日威风,除了极难杀死,手段却十分单一。九大派各有镇派之宝,若是提前应对,胜负应在五五之数。不过,他们必然坐等收利,败局早已定下!”
“九大派强立于世,怎会想不通此理?”
“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在利用魔族打通界道?”
“这……为了升仙,竟要罔顾苍生?”
“哈哈,有了长生,谁管苍生?”
周青一时感慨良多,自己一介凡人机缘巧合才到了天枢,知己好友尚未寻到,又能顾得几人?心中盘算,若事情到了无法挽回之际,真要试着将妖族放出,让它三足鼎立,总好过魔族一家做大!
沉默片刻,秦逸才又说道:“老夫储物戒中有几坛美酒,多年未饮,今日倒想醉上一醉!”
周青接过戒指,神识一扫,并无禁制,找出两坛美酒,摆在地上。又从自家储物戒中取出锅碗,烧出四道小菜。
一人一碗美酒倒满,稍一品尝,周青险些惊叫出来,这味道与颜家仙翁醉十分接近,不过更浓郁一些而已。他对秦逸本无防备之心,只因陶四娘一句话,说秦太上长老别有目的,而秦太上临死之际似有遗愿未了,不用言传,反用手势,显然是有所防备。既然秦家兄弟防备于他,他自然也要多加留心。
“怎么,喝过此酒?”秦逸奇道。
“不瞒前辈,确曾喝过此酒。州城东山有一孤寡猎人,晚辈幼时常随其进山玩耍。每次进山,他总携带酒壶,壶中正是此酒,只味道稍显寡淡。”
“姓个什么?”
“颜!”
“果真是颜家后人,他现在何处?”
“哎!先经妖灾,再历魔劫,只怕早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