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打粮现在不挣钱了,忙活一年还不如出去打工挣的多呢,”
“想今年这样,如果不出去打工挣点,这一年下来算白玩儿了,全家人吃啥花啥呀?”
“谁让你们不多种点辣椒呀?像这样的农业订单是最保险的了,只要你种出产量来,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上绝对不会变的。当初你们不相信人家铁圈儿,现在后悔晚了吧。”
“让俺说呀,铁圈儿说得对,咱村人少地多就是优势,不如明年咱把村西的土地从新调整一下,每家都拿出十来亩地集中到一起,统一种植统一管理,按土地的产量和收入分红。”
“对对对,这个办法不错,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咱们这些老鲶鱼们集中在一块干活还有个照应,要不有了活还得出去雇人干,……”
大家边干活边议论各抒己见。将军营分地的时候是按这人头分的,最大的地块也就是三四亩的面积,有个别种果树的为了方便管理跟别人家兑换了地块,大部分还是零零散散的,前些阵子种辣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文旺家十亩地的辣椒就是分三个地方种了三次种完的。
萝卜白菜儿三天见面儿,前面刚刚种完,第一天种上的已经拱出地面。
号称“刽子手”的杨吉峰找到韩杨说要亲自点名“五虎上将”,一天杀好几头猪,人不盯事的忙不过来,韩杨和他商量的处理好一头猪一百元,愿意找谁干都行。
带着人盖大棚的文健找他说建筑材料不够用的啦,他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好了材料,还没等坐稳,齐凤旭找他说加工饲料的豆粕、玉米都不多了,他赶紧的联系购货。
韩杨觉得这些天很累,总想停下来休息几天,从建肉鸡场的时候他好像种下了毛病,手里没钱愁的睡不着觉,现在手里有钱了还是愁得睡不着觉,脑袋瓜子里老是想着该怎么花出去。钱在手里攥着不会生出小钱来,只有投出去做事才能由小钱变大钱。
中午,屋外面的温度很高,地面和墙皮都快能烙饼了,他在食堂里吃了碗米饭就回来睡觉,文娟见他无精打采的故意逗他说:“咋的啦?像霜打得茄子一样咋蔫吧啦?”
他头也不抬的栽倒在炕上说:“没啥,就是觉得没精神,老想睡上几天才解气。”
文娟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没事,睡吧!姐还以为你不好受呢!”
他头挨上枕头很快就睡着了,文娟给他开开电扇跟吴桂荣她们休息去了。
自从吴桂荣和王玥来到食堂后,文娟经常和她们聊天,赶上食堂里忙还跟她们帮帮忙,中午休息的时候也在一个宿舍,现在房子宽绰了,原来砖厂留下来两排瓦房,前后排各12间,前排的西半边是原来志强住的两间,现在韩杨住着呢,往东是一个孵化室和一个洗澡间,东半边已经改成了食堂和宿舍;后排西头两间改成了刘隽喂貂洗盘拌食的工作间,往东都是库房。两排房的中间空地上,西半边有一个沼气池,东半边是去年用彩钢板建的一个高大的加工饲料仓库。
韩杨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他到了一个从来也没去过的地方,夕阳西下,遍地都是金黄色,南来北往赶路的人们急急匆匆,一个都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他询问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于是他向着太阳的方向一直走啊走,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远处的树木和土丘已经模糊不清了,他正急得团团转呢,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赶紧的大声喊道:“哥!哥!我是铁圈儿,我在这里。”
当志强走进的时候,他发现志强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扑上去抱住志强失声痛哭:“哥!咱回家去吧,你这是咋的啦,你为啥跑到这里来了?小石头儿都会走路了,我领你回家。”他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拽着志强要往回走,无论他怎么使劲拽,志强就是纹丝不动。
志强递给他一把大钥匙和一包火柴说:“哥现在很好,你自己回去吧,拿着这把钥匙一直往东走,路上看见红色的绿色的东西就捡起来,见了黄色和白色的就躲开,千万别停下来,过了前面的土丘有一棵大树,你用这包火柴把它点着就能看见一个大门,用这把钥匙打开门就能回家了。”说完转身就不见了。
韩杨急的顿足捶胸,无论怎么大声喊也不见他回来,便顺着原路往回走,路上果然有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物体,有长的有圆的,有黄的也有白的,他记住志强说过的话,专门挑着红色的绿色的物体捡起来,走过了一个大土丘,眼前真的有一棵大树,他急忙划着火柴把那棵枯树点着,火光夹杂着树枝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十米开外处就有一个大门,打开大门刚迈出一步,就觉得像悬崖高处掉进了万丈深渊,耳边的风呼呼掠过,他歇斯底里的呐喊者,两只挥舞着手恨不能抓住身边闪过的树藤。……”
“铁圈儿,铁圈儿,兄弟,兄弟,快醒醒!快醒醒!”文娟跟刘隽的惊声呼唤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你是咋的啦?”
“你是不是做噩梦啦?”
屋内虽然有电扇呼呼的吹着,韩杨还是一身的汗水,刘隽拿了条湿毛巾递给他说:“干起活来不要命,没黑没白,你看着身大汗,快起来擦擦吧!”
文娟见他痴呆呆的样子,扶他坐起来,帮着脱掉**的背心,一边为他擦汗一边问:“铁圈儿,究竟是咋的啦?咋出了这么一身大汗呀?”
他无精打采的说:“没啥,啥事都没有,可能是天太热了吧。”
“你都睡了几个小时了,天都快黑了,电风扇吹着你还嫌热?刚才又哭又闹又抓又刨的,差点没把俺和咱姐吓死。”刘隽说道。
文娟知道他是做梦吓的又不好意思说,从炕上下来说道:“没啥事就好,凉快凉快消消汗快去吃饭吧,吉平婶子她们还等着咱们呢!人家吃饭了也得回家呀!你要是累得慌还想睡,吃完了饭再睡,姐今天守着你不回去了。”
在农村老百姓都相信一些旁门左道的说法,文娟从中午就看他无精打采的,做梦叫起来目光呆滞不愿意说话,怀疑他是中了邪,别看嘴上说守着他,其实心里十分担心害怕,吃饭的时候就跟吴桂荣说了自己的想法,吴桂荣答应晚上跟她在这里做伴儿,有啥事明天再说。
韩杨吃过晚饭感觉的轻松了很多,按着常规还是把养殖场各处转了一遍,当他来到猪场的时候,齐凤旭正在看电视,爷俩儿唠起二代野猪生长情况,自从养殖场建了食堂以来,齐凤旭很少回家住过,一排瓦房五间,西边三间是饲料间,东边两间他一个人住着,即便是回去一趟也要杨吉祥或者是冯贵堂在猪场盯着,现在每天都有出栏宰杀的猪,母猪的怀孕时间,小猪的出生日期,育肥猪出栏的日期和数量,他都有详细的记录,猪栏里挂着许多小牌子,牌子上都有猪的编号和详细情况,快出栏的猪都赶到外面的一个大圈子里有计划的控食,这样既给杨吉峰他们宰杀方便了条件,宰出来的肉质还好。爷俩越唠越有话说,一个多小时了,文娟打来了电话他才离开。
两天后,陈媛媛突然来到了养殖场,文娟高兴地说:“媛媛,咋不打个电话呀?姐现在也有车开了,知道你要来俺去接你呀!”
“我本想昨天…不…我放假后就想…昨天我…,姐,我都快一年没来了。”陈媛媛眼里含着泪花吞吞吐吐的说道。
刘隽逗着她说:“媛媛妹妹,你要是再不来的话,俺们可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韩杨见她上身穿着红色蝙蝠衫,下身穿着一条黄色的紧身裤,一下子想起梦中志强说过的话,心中非常不悦,很不友善的说:“媛媛,啥时候喜欢黄色的东西了?穿这种颜色来这里可不吉利啊,你是不是盼着我把养殖场干黄了呀?”
大家不明白他见了媛媛为啥不高兴,觉得他话中有话。陈媛媛气的差点哭出声来,文娟跟刘隽急忙把她拽到宿舍追问究竟是为啥,开始媛媛啥都不说,经不起她俩的劝说,最后讲了昨天中午自己的一个噩梦。
媛媛放假后就去了爷爷奶奶家,回来又跟同学们组团旅游出去了几天,前天中午睡午觉梦见韩杨扛着猪八戒的大钉耙到处去开荒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勤快,媛媛每天中午为他送水送饭。有一天韩杨去了很远的地方去开荒,她从中午一直找到日头偏西也没找到他,眼看就要天黑了,忽然看见韩杨全身都是火,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火球边跑边喊:“烧死我啦,热死我啦,我跑不动啦……”身后还追着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影用棍子推着他跑,她当时吓的哇哇直哭一步也迈不动。
梦醒了,自己觉得很奇怪,大白天的怎么会做这种噩梦呢?晚饭的时候就跟父亲说了,陈翔升说她是旅游刚回来太累了,如果不愿意呆在家里就去将军营来玩几天也行。
陈媛媛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坐着头班车直接来到养殖场,本来见他安然无恙心里很高兴,没成想一见面就被他数落了一顿,闹的她哭成了泪人儿似的。
杨玉萍和唐金霞听说陈媛媛来到将军营的养殖场了,急忙赶了过来,看到陈媛媛这个样子,问清了缘由把韩杨臭骂了一顿。
文娟把韩杨拽到他的屋里一再逼问为啥跟媛媛发这么大的火,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气的文娟大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知道媛媛为啥来的吗,人家因为大白天做了个不好的梦,担心你才跑过来看你的,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你给数落了一顿,真闹不明白你究竟是为啥呀?”
最后,韩杨向文娟道出了实情,他把前天下午做的噩梦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上坟是烧的那件上衣拿出来,文娟看了惊得目瞪口呆,袄袖子上烧的大窟窿分明就是一把大钥匙的形状。
韩杨又补充说道:“我去志强哥坟前看过,确实在不远的地方有棵死杨树,我已经把它拔掉了。至于他说看见红的绿的都要捡起来,我只能理解是红火旺盛,黄的白的让我见了躲着走,肯定是说不好的东西,姐,其实我根本不信这些歪七六八的事儿,可这两天只要见了黄颜色的东西就烦,说不出的那种别扭。”
文娟痴呆呆的坐在他的对面眼泪啪哒啪哒的,好久才说道:“姐明白了,啥都别说了,以后俺再跟你解释。”说完擦干眼泪走了出去。
文娟来到宿舍里拉起媛媛的手就走,刘隽、杨玉萍和唐金霞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儿,她俩已经开车走了。
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又回来了,陈媛媛一下车像换了个人儿似的,红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大开领的小红袄,衬得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像个新娘子似的,真丝绿的长筒高袜,红色的皮带凉鞋。
杨玉萍和唐金霞高兴的把她拉进屋里,一会的功夫,文娟像押犯人似的把韩杨带了过来,因为媛媛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不再计较刚才的不快,站到韩杨面前笑着说:“哥,怎么样?刚才咱姐给我买的衣服,漂不漂亮?”
韩杨点点头笑着说:“漂亮漂亮,刚才是哥不对啦,媛媛别生气啦,今天咱姐给你买衣服了,过几天你想要啥哥一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