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卿对这里丝毫摸不着头脑,心里的猜测还真不敢确定。
跟在赫连后面走了好久,最后忽然一个机灵,拉着许素卿就往前窜了过去。
正是在悬壁的缝隙里头,亮光隐隐约约,偶尔还能听到那边人传过来的说话声,听到这里许素卿心里一揪,嘴里就喊了出来,“伊子!”
声音不小,正常情况下传过去根本就不是问题,但,偏偏他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正常,起码,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缝隙窄的很,钻过去不可能,他们走过去也就是几秒的时间,眼看着这里不行,许素卿和赫连忙的赶往下一个缝隙。
等了一段时间,亮光再次从那边传了过来,许素卿极力将手里的灯光透过缝隙照过去,妄想能够让那边人像他们一样看到,可是,那些人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压根就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到底怎么回事?”许素卿这里嘟囔一声,后面的赫连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嘀咕道:“是玄术。”
玄术有很多种,从古至今,道教,佛教,巫教等仙法教派之中多少都有类似的神术,赫连所说的这种就归于巫教。
至于巫教的来源不需再细细追究,只说这种玄术,又被称之为冥途,说的是可以通过这种幻术,将一定的区域划分开来,看似毫无障碍物的物体之间却宛若两个世界,看不见听不见,更是无法跨越界限。
这种幻术可以是两方面也可以是一方面,两方面的就形如殊途,谁也看不见谁,一方面的就是现在许素卿他们这种情况,让人匪夷所思。
至于这地方到底有没有被巫教徒施过法不得而知,听着赫连的讲述许素卿倒是满心奇怪,谁知道小子说完以后后面又加了个备注,“其实这是一种自然现象,特殊的地理特殊的环境之下,光线折射幻化成影像,加上知道此事之人对这里的刻意改造,足够制造出这种让人产生意向的现象。”
“靠,你不早说,害得我跑这么远!”一听这话许素卿当时就丧气了,搔搔脑袋,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来。
冥途……
最后自己不就是看着眼前这小子叫也叫不应喊也喊不响么,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都是巧合?
抬头,看着赫连许素卿脑袋上不禁冒出了个大大的问号,可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讲了又如何?
好吧,还是算了吧。
赫连看着前面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示意许素卿继续走,“说不定,我们离得真的不远呢。”
刚刚的对头在这个时候似乎又化干戈为玉帛了,为了跟庞伊水生他们汇头,许素卿跟着赫连后头走着也用不着他再逼迫,一时间自己又是矛盾,这情况搞得他都不知道到底谁是正派谁是反派了。
不过事实证明赫连刚才的想法是错误的,走了一段路,他们的路线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过去,跟悬壁那边正好相对,要是继续,别说碰头了,肯定是越走越远,可是到如今许素卿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能后退,更不可能从缝隙里挤过去,最后也只能继续往前。
赫连似乎已经忘了他是奔着东西去的,现在却一心想要跟那位小姐汇合,看着前面的小子许素卿也是可笑,刚才看起来还是个活阎罗的家伙,现在一转眼又变成一个思妇心切的大小伙子了。
这儿女情长的事情,未曾经历过的许素卿可真是不好言喻。
洞道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滴滴答答的落水,看来上面又开始下雨了,转过一个弯角,地面上淤积着一条水流,啦啦的往前过去,竟然还是流动的。
沿着水流往前走,许素卿一心想着能不能在水里头找点儿什么入口的东西,谁知就在他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时候,上面忽然吊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叭”的撞在他脑袋上,当场不堪重负往后倒了过去。
本来以为就是藤蔓之类的,想着抬手扒开就是了,可没想到手摸上去却是湿漉漉黏哄哄的,离近了还一股子腥臭味儿,许素卿喊了前面的赫连,等到那人手里的灯光转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差点儿没把许素卿吓死。
死人,半个身子从上面的藤蔓丛里掉出来,肚子已经烂成一锅粥,顺着下面的脑袋啦啦的往下淌着血水,五官也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身体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半个身子吊在那里自己晃来晃去,瘆人至极。
许素卿跟在赫连后头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那人身上竟然也穿了一件黑迷彩,氛围在瞬间就变了一个层次,待到赫连将那人贴在脸上的头发抹开的时候,许素卿脑子轰然就炸了一下,一声叫了出来,“麻杆儿?!”
许久不见的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的上是故人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这让许素卿的确有些受不了,死就死了,还死成这个样子,愕然程度可想而知。
估计在之前疤刀脸就已经将他们之前遇上的事情跟他家少爷汇报过了,看着眼前的麻杆儿赫连倒没像许素卿一样有多大反应,其实有时候看着他这样子许素卿反倒更担心,他这种人不是什么冷血动物,只是身份地位迫使着他将自己的情感压在心里,要是他平时跟疤刀脸他们一样大喜大悲的,反倒没个领导的样子,只是,这么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憋出内伤……
一路过来死了这么多人,也怪不得这人之前对燕子陈他们下狠手了,看着站在前面一时间沉默的人,许素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是可怜他,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可怜人家,自己干嘛要可怜他,相对比,自己是不是更可怜呢。
麻杆儿离开之后到底遇上了什么已经无从知晓,至于是不是丫头把他引到这个地方来的,现在许素卿也不敢确定,毕竟中间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如果要疤刀脸他们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
赫连将麻杆儿肩膀上的肩章撕下来,已经烂掉了一小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了,裂口很不整齐。
就在赫连将麻杆儿的尸体从藤蔓中拉扯出来的时候,许素卿在后面猛地拽了他一把,接着上面那团白色的东西跟着麻杆儿的尸体就砸在了下面水里。
白色的虫子,与之前庞伊拉扯的那些浮尸虫颇为相似,长度虽然短了点儿,但体格却粗了好一圈,尖酸的脑袋扎进腐肉里一通咀嚼,看着让人忍不住想吐,可怜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许素卿都害怕这自己要是出去了还不得便秘啊,还得去医院灌肠,真他妈麻烦。
没有可供燃烧的东西,也没有可以掩埋的土壤石块,许素卿和赫连两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麻杆儿的尸体被那些虫子糟蹋,无计可施。
好歹是救过自己和水生命的人,看着他那样子许素卿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在这个场合也不能什么都不顾的哭一声啊,人家少爷还没开口呢。
“谢了。”被许素卿拉过来一把的赫连轻声了一句。看着他从地上站起身,当时许素卿脑子才反应过来,干嘛要救他啊,他要是死了自己拿着他的刀和手电跑不就成了么?
是啊,老子干嘛要救他啊?
僵着一张脸许素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根本分不清敌我,一时间心里还纳闷儿了,被这小子洗脑了不成。
回头望了一眼麻杆儿的尸体,能做的,也只有祈祷这人早日投胎转世。
哥们儿,之前的事情,谢了。
许素卿回头追上已经走远的赫连,眼看着这人情绪明显又沉了一分,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走在旁边许素卿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闷气,估计现在对燕子陈他们恨透了吧,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虐待自己,突然觉得一丝尴尬。
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走多远,转过一个弯角走过一个厅堂,到了另一条洞道里,就看着两旁堆积的尸体,腐烂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有的甚至已经成了骷髅,骨头呈现着一种历经年久岁月的痕迹,中毒一般的发黑。
看着赫连还要往前,许素卿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不能再往前了,我们必须换另一条。”赫连回头看着他表示不明白,许素卿指着那些尸体道:“尸油。”
不再是像刚下来那会儿尸油只存在于尸体上,这次是大面积的,整条洞道四壁都是,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不管身上有没有带火具之类的东西,为了避免万一,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再往前了。
然而,事情不会像许素卿想的那样简单,除了来时的路,剩下的路线全都被这些东西覆盖,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难道,还真要再回去不成?
站在阔大的厅堂里,许素卿望着四面八方挠头,赫连坐在中间的那尊佛童上也开始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看着他那样子许素卿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被刚才麻杆儿的事情触碰承受底线了吧,造成心理崩溃了?
“诶,大哥,你坐着我脑袋了。”许素卿走过去招呼了赫连一声,之前庞伊说这些佛童跟他小时候一个模样,现在看着自己的脑袋被压在人家屁股下面他心理自然不是滋味。
赫连抬头看了许素卿一眼,默默地往旁边蹭了蹭,许素卿跟着就坐了上去,忍不住还放了个屁,一时间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怜赫连根本就不搭理他的茬,小子揉揉鼻子也没了意思。
场子依旧冷清,看着冰冷的四壁,雨水从上面滴滴答答的下来,向来爱耍嘴皮子的许素卿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许素卿就看着边上的赫连身子直往下倒,忙的伸手一把拉住,谁知他一头就栽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许素卿才知道赫连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别说是腰部被砍出来的,肩膀上竟然还有枪伤,甚至是胸口都被狠狠刮了一道,伤口有多深不知道,只是那一片已经肿的高出好一个阶层,加上背上的伤口,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倒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的家伙,许素卿可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什么都没有,疗伤不可能,现在路也没了,他妈这该往哪走?
看看不远处的那把刀……
医疗,疗个屁啊,就不能一刀把他给砍了……
许素卿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有些挣扎,要真是砍了他,自己一个人还能走的出去?
环顾四壁晕头转向的转悠了好几圈儿,最后头发都快被揪掉了,许素卿回到赫连旁边看着这人还是没一点招,就在他满头丧气的时候,就听见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也许是人,但许素卿也不确定就是燕子陈他们,也许不是人,可他还能想起来是什么东西?
许素卿立即关了一旁的手电,将赫连往石像下面拉了拉,躲在那里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