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安德鲁此时却完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甚至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而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遇袭的路克此时却因为刚才的眩晕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有双眼中露出惊骇的目光。
黑影扎向安德鲁的那只手突然露出了白色利爪,在夜色中反射着剧院外墙散发的红光。
路克此时已经能看到黑影丑陋的脸上那狰狞的得意笑容,然而尽管意识已经恢复但却无法在这一瞬间做出及时的应对之举,对方下手的时机掌握得太好了。路克心中此时出现了一种自责之感,但一切的抱怨都已经无济于事。
然而路克的眼中突然仿佛在绝望之中发现了一束希望之光,那是一道微弱的光芒,携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黑影伸出的利爪。一声类似金石相撞之声在路克身边响起,那是一支淬铁箭撞上黑影利爪的声音。黑影的利爪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所击中,利爪下落速度为之一顿,短暂的碰撞中竟使得他的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他愤怒地向着铁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咧着嘴,整个脸显得更加难看。
路克抓住对方的这一停顿,身体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抓住安德鲁的那只右手猛然发力,将安德鲁向前一拽。黑影的利爪依然落下,但是这次由于路克的努力,安德鲁整个在一瞬间向前移动了不少,利爪没能正中安德鲁的心脏部位,而是贴着安德鲁的右胸侧部划破上衣并带出一条伤口。安德鲁人则接着向前在地上一直滚了出去,直到在数十米外被一双手拦住去势,才停了下来。
黑影的利爪没能达成预计的目标,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在向路克飞去,趁势又想用利爪将路克切成两半。不过这次,路克在拉安德鲁的一瞬间就已然有了准备,借着一拉的力道,他自己身体向后方倒下,避开了对方的致命一击,但依然被利爪在胸口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幸而黑影一击即走,又迅速从众人视野中消失。路克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渗血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容。在刚刚的这一瞬之间,他跟安德鲁两人都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数息之后,从远处传来安德鲁愤怒的吼叫之声,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痛楚:“啊!混蛋!你这个鬼东西!给我滚出来!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一个身影走过来停在了路克的旁边,伸出手,拉他站了起来。路克这才看清来人,赫然是帕奇警官。路克咧了嘴,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正好在总局开会,出来散心,没想到遇到一个西兰剧院的门卫求助,就过来看看。看样子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是怎么回事?”帕奇警官拉开路克的上衣,看了下伤口,看到伤口不深,而且在路克的控制下肌肉咬合,并没有继续出血,松了口气,拍了拍路克的肩膀。
“上次在小巷子里作案的那个!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老大,你没事吧!”安德鲁被两个人扛着肩膀走来,到路克这里,他晕乎乎的脑袋才清醒多了,能自己走两步。几位警长则分散开来成一个微妙的三角进行警戒。
路克看着安德鲁灰头土脸的模样,笑道:“还死不了。”他看了下跟安德鲁一起来的两人,一个是之前见过面的杨警官,另一个却是素未谋面,他求助地看了下帕奇警官。
“这位是城北分局的庞德警官。老庞,这两个就是上次案子的目击证人。跟你说过的,我西北军大的两个学弟,路克,安德鲁。”帕奇警官简单地做了下介绍。
“你们好!”庞德警官瘦瘦的脸上露出一种让路克感到如沐春风的纯真微笑。在一个有多年经验的警察身上见到这样的笑容,路克不禁盯着庞德警官多看了几秒。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这家伙就是个异类,你多接触就知道的。”帕奇警官见路克对庞德警官有兴趣,就多说了两句,见庞德警官有些要发作的模样,他又对庞德警官,“庞德,这次遇到正主了。是那个凶手,而且一出手就将他们两个伤成这样,看样子这厮不好对付。”
庞德警官点点头,对路克问道:“刚才他是怎么攻击你们的?”
“是精神攻击!事先没有感到任何先兆就一阵头晕。我估计是一种超声波攻击。”路克分析道。
“超声波是什么?”庞德警官诧异地问道。
“呃……是一种比我们正常听到的声音频率更高的声波。”路克尴尬地补充道。
“这么说这家伙具有一种音波控制能力……”
庞德警官话还没说完,几人就听见从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传来一阵密集的如同金属碰撞的打斗声。
庞德警官和杨警官立刻赶过去,而帕奇警官则留下来保护路克两人。
两个警官看到两个身影在角落里激烈地打斗着,其中一个,杨警官认出来是他们队的艾伦,他浑身散发着斗气做为护甲,但是右肩上已经受伤,左手拿着一把长弓此时正在勉力抵挡着。当黑影感觉到两人的到来后,他就立马舍了艾伦而去。
帕奇警官三人则看到两位警官又扛着一个人出来。几人一问才知道,刚才救下路克两人的那支箭原来是艾伦警官射出的。在几人防守的同时,那黑影则舍了他们,找到了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的艾伦,对他来了个突袭。
“那么,你现在还能使用弓箭吗?”帕奇警长拿着艾伦的那把长弓问道。这把玄铁弓名叫“撼天”,可是他们警局最好的强弓,相传是当年的制弓世家鲍家制作流传下来的,价格相当不菲。以前这把弓都不随便让人碰,而且这弓极重,拉开更需过人的臂力,也没几个人能拉开,所以放在警局多年只能作为摆设。也是见艾伦箭法出神入化,实为他生平罕见,当初帕奇警长才帮忙申请使用权,而在总局局长亲眼验证了艾伦的箭法后才同意由他来使用。当看到艾伦摇摇头,帕奇警长也是感到一阵气苦,面对强敌的关键时刻,竟然少了一个强大的战力。
“能给我看下吗?”路克突然开口道。帕奇警长犹豫地看了下路克,还是把弓递给了他。
长弓入手时,路克手便向下沉,在使了些力后才能正常拿起。路克左手拿着长弓稍微挥动了下。待适应之后,只见他重新举起,全神贯注地摒气凝神,右手手指搭上弓弦,扣弦,然后在几个警官诧异的眼神中就那么拉开了,当拉满后,他又慢慢地将弓弦放回去。
“好弓!”路克两眼发光似的发出了赞叹,“有箭吧?我想我可以使用它来助阵。”
“有!”艾伦将自己的弓箭袋给了路克,“里面主要都是普通箭,不过有两支破魔箭,就是黑羽的两支。”
“你确定没问题?”帕奇警长还是有些疑惑地问路克。
“放心,我的箭法可是我们这一届最好的!是不是,安德鲁?”路克用力拉了下安德鲁来作证。
“啊,是的。没见过比老大更厉害的了!”安德鲁说完笑着对路克眨了眨眼。他心中却暗自嘀咕,没见老大使过弓啊,真的没事吧。
“我先来试试!”路克跃跃欲试地抽出一根普通铁箭,说着就朝剧院附近的一棵树上射去。
“叮”的一声,不是射中树后的那种声音。而接着几人却见到那支箭反而朝树外面另一侧飞去,然后“啪”的一声,无力地落在地上。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路克更是感觉很尴尬地想解释些什么,“我,我,我……”张了好久的嘴,但是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然而几人还没来得及笑,就见那棵树上一阵晃动,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树顶上。这个黑影就是之前屡次偷袭路克他们的那个,而此时,他就那么径直站在了树上,将自己的身体曝露在剧院的光影中。
几人这才看清这个黑影的真面目。只见他头上最醒目的是他大大的双耳,如蒲扇一般的尖耳朵几乎有半个脑袋大小。一双闪着诡异的绿光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众人这边。如同猪一样的鼻子和伸出嘴的两颗长长的尖牙使这张丑陋的脸让人感到一丝厌恶和恐惧。他咧开嘴,似乎发出了一些声音,但路克他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
“好多美味,”庞德警长突然开口说道,“这家伙在说,我们比前几天吃的什么伯爵护卫和学生都要美味。”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语言?”安德鲁问道。
“兽语。”庞德警长接着又转头对路克说,“他还说刚才射他一箭的那个人类感觉是最好吃的,过会一定会好好品尝下他的血。”
“呃……”路克只觉得一阵无语,“他又是什么魔兽?”
“嗜血蝠魔!算是凶兽的一种。但很少涉足过城镇,所以只知道长相挺接近人类,并具有跟人类一样的智力,能飞,嗜血成性,其他能力则不详。”庞德介绍着,突然脸色一变,“这家伙说我们敢破坏他老祖的大事,一定要杀了我们!”
众人一听都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还有个比这家伙更厉害的老家伙在暗处做什么大事。
“不管他了,先宰了眼前这个东西!这次不会再让你跑了!”安德鲁拿出一双用某种火蜴皮制成的手套戴在手上,然后从双脚燃起一种天空蓝的斗气,并随着上升到上半身则变为青草绿色,一直到头部后,斗气再接着蔓延到双手上。安德鲁以惊人的速度一马当先地冲向小蝠魔。
“这小子,什么时候打开了第四条气脉?”路克看着安德鲁心中道。因为一个月前一次上课时他见安德鲁发动武技时的斗气颜色还是天空蓝,不想这时已经变为了绿色。
所谓的斗气颜色一般随各人体质不同而各不相同,而每个人的斗气颜色一生都是一样的。但由于有些武技功法的特殊性,在不同阶段斗气会呈现出不同颜色。就路克所知,安德鲁所学的是名为“火云诀”的武技功法。而以安德鲁所学的火云诀为例,不同于通用的斗气武道级别划分的九级三层(即武者、武士、武师),火云诀武技按照所能打开的气脉数量来划分为八个阶段,斗气颜色则会无视修习者原先的斗气颜色依次呈紫、靛、蓝、绿、黄、橙、红七色及最高阶段的无色。安德鲁此时打开了四个气脉,处于火云诀第四层,所以斗气为绿色。
当然不同的武技功法所能打开的气脉不同,数目也不尽相同,打开的气脉越多自然斗气量越多。有的功法最多能打开十二个气脉,而火云诀则能打开八个。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武技都有助于打开气脉,大多数武技都只用来战斗,而大多数功法则用来提高斗气量打开气脉,火云诀这种则是军校所特有的二者兼有的武技功法。这也是为何有些武道院不称为武道院,而称为斗气学院或者武技学院,主要是两者在功法和武技上的侧重不同。
眼看着安德鲁冲出去,几个警官拔出配剑,原地观察,并做好准备随时支援。
那安德鲁前冲气势不断上升,浑身的火焰炽烈异常,一刹那间,突然迸发出如同白昼时太阳的光亮,令人眼中除了刺眼的光芒,失去了所有的事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而当人们从眼前的黑暗中恢复视觉时,那消失的安德鲁已经不在原来的路线上。
接着只见一个光点,如清晨第一缕光出现在黑暗中一般,于夜空中闪烁着出现在那嗜血蝠魔的身后,赫然是安德鲁的右拳,正朝着嗜血蝠魔的后脑勺全力一击。
这两招分别是火云诀中的开头两招,“初日”与“破晓”。如此惊艳的一击令众人心中一阵喝彩道好。
在如此强势的一击中,那嗜血蝠魔却并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淡定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而众人此时才看清他独特的手,那是十分粗大的手,而且有一层薄而有着无数毛的,从手的末端至臀部、体侧、下肢及尾巴之间的柔软而坚韧的皮膜,这就是他赖以飞行的“翼手”。
嗜血蝠魔略一转身,一摆手,手上的利爪正好击在安德鲁拳头的侧部,令安德鲁击偏,轻轻松松地就将安德鲁的攻击化解。而借着这一侧身,他又顺势用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安德鲁的腹部,那脚上的利爪同样锋利无比。
安德鲁则对这一击不中早有准备,左手斗气猛然释放,凭反冲力翻身而上,上升了数米高度,避开了致命一脚。他在空中调整身体,摆正后,又是一个空翻,然后全身斗气集中于腿上,身体斜向上,而腿则以千钧之力向下踹向嗜血蝠魔,正是火云诀另一招的“绝崖”。那嗜血蝠魔只能双臂撑起抵挡,一时间两人在树上对峙,安德鲁则如那枯松倒挂倚绝壁那样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嗜血蝠魔依然没有不支之感,但是他脚下的树干却承受不住了,他身体随着树枝的折断而下落。安德鲁怎能放过这一好机会,他腿落而身子一转,上身向下,双掌对着嗜血蝠魔拍出,熊熊的绿色火焰排山倒海一般涌出。众人纷纷叫好,路克更是喊出来:“好一招‘沧浪’。”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一番精妙绝伦的攻击都没能对嗜血蝠魔造成什么伤害,尤其是在“沧浪”的炙人火焰中,好似完全没什么感觉一般。
见攻击没有收到成效,安德鲁正准备继续使出火云诀中更强的招式。但嗜血蝠魔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他在树干上狠狠一跺,冲破安德鲁的漫天火掌,在安德鲁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已经一爪抓向安德鲁。安德鲁只能来得及将斗气进行护体,才没有被抓伤身体。但是嗜血蝠魔依然将他狠狠斜抛向地上,在青石板地上砸出一个大大的洞。
见嗜血蝠魔想要乘胜追击对安德鲁下杀手,几人赶紧过去护住正挣扎着爬起来的安德鲁。
嗜血蝠魔对几人浑不在意,正想冲下去时,耳畔传来一声巨响,他惊得抬头看向剧院顶部那边。
下面众人也是惊讶地看着头上那被火龙推向高空的屋顶,还不时要躲闪纷纷落下的碎石。眼前这一幕破坏力如此惊人,委实将打斗的双方都震慑住了,那四条巨大火龙带来的啸声,是如此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