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妮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可,不知道是碍于哪种情绪在作祟,手腕上的灼烫感让她不愿再将左手放置餐桌上,他带给她的触感还在
看慕千寻的酒杯是空的,崔英想要为他倒酒却被他伸手避开,“我不用。”
“阿寻,不陪世洲喝一杯吗?”唐慧这么问出口。
却不听慕千寻搭腔,摸不准自己儿子的心思,只能让她静静地陷入缄默,倒是唐世洲到底世故,噙着笑意说道,“姑妈,沈小姐可是也在呢,慕总喝了酒,等一下可怎么当护花使者?”
这句话尴尬是化解了,不过化解的是唐慧的,将默不作声的沈漫妮拉拢了进来。
漫妮知道唐慧并不喜欢她,所以这一顿中午饭在唐家公馆用得极其的别扭。
至于坐在她身边的慕千寻,她已经习惯了他向来面瘫的不动声色,大衣已经脱了,只剩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从未主动开口过。
只有,唐慧和唐世洲谈起什么问题来,他才会真正的搭腔。
“萱萱找的男朋友,家庭背景清楚吗?”
唐萱是唐家小公主一向得宠,唐世洲这话问慕千寻本也在理,但是沈漫妮不想听关于唐萱的话。
具体是唐萱的未婚夫:叶敬文。
午餐用过后,崔英让佣人将碗筷收了,又上了水果拼盘,和茶水。
没有人下席,沈漫妮也只能坐在这里等。
“叶家公子,据说是独子,在意大利留学多年”慕千寻不紧不慢地说出叶敬文的背景,灌入沈漫妮的耳中字字显得冷厉。
让她握着茶杯的手不断地抽紧,她听得出来这个男人是有意说给她听得。
慕千寻和她结婚后,彼此各自生活各不相干,却没有想到他将叶敬文的一切也调查地这么清楚。
这是有意的羞辱?
唐世洲视线扫过沈漫妮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说道,“听说沈小姐也是弗洛伦萨美院的学生?想必一定认识叶敬文叶公子吧。”
他的视线骤然变得锐利,将沈漫妮推挤到不能不答话的悬崖边缘。
再看看一旁的慕千寻,他似乎也在等着她的答案,那么神情冷淡闲适,像是看不出她此时的窘迫与为难。
要让她怎么说?
实话实说:她曾经以为是挚爱的初恋叶敬文,就那么甩了她,现在和唐萱在一起了。
听不到沈漫妮的回话,慕千寻靠在椅背上,袖子推高至肘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地夹着刚点的烟,动作优雅又不乏男性魅力。
氛围一时间陷入冷硬的状态,慕千寻继续道,“叶家的背景很干净,已经有人细细查过。”
唐世洲听着他暗哑的语调,忍不住的拧眉,他再清楚不过慕千寻是在给沈漫妮这个小姑娘解围。
为什么不让他问下去,索性问个明白?
“萱萱在国外住的这一年,明明时间不长,我总觉得长的不得了。”
“姑妈,是宠她,她也总要回家来看看你。”
唐慧摇摇头,向来冷傲的人脸上此时不由得一笑,“哪里是想看我,是女大不中留,叶家在市回来,一定就是要谈婚论嫁了。”
“是,只要是萱萱想要的,我们这家里的人想了办法也要帮她得到,只是希望她的未婚夫可别让我太失望。”
唐世洲是唐萱的大哥,长兄如父。
说出这样的话一切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将视线放在沈漫妮的脸上,就有些古怪。
“萱萱什么时候回来?”
唐世洲回忆着在电话所想,说道,“应该是年后的3、4月份,和她的男朋友叶敬文一起回来。”
看着对方深邃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沈漫妮开始忐忑不安。
慕千寻冷淡道,“到时候要接机,让我和漫妮一起去。”
被点名的人,刹那间脸色煞白。
慕千寻,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唐慧拧眉说,“你这么忙,虽然想萱萱也没必要非亲自去不可。”
“没关系,该见见总要见见。”
将椅子的一角轻轻拉开,沈漫妮站起身,缓缓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带沈小姐过去。”
唐世洲的话让崔英点点头,随即带着沈漫妮离开。
本就对这小姑娘喜欢不多的唐慧,现在更是无奈,“比前辈早一步离席,真是没有教养。”
慕千寻什么都没有说,修长的指搭在烟灰缸上,轻轻弹了弹烟灰。
唐家公馆收藏室。
唐世洲将今天刚送来被崔英安置在画架上的画,随着卷轴撑开。
3米长的卷轴,古典白描风格的仕女清丽素雅,身处于荷花深处,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水墨色,又带着浓浓的意境。
“新春礼物。”看着坐在檀木椅上的人,唐世洲对他道,“阿寻,新春礼物,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慕千寻的视线掠过画面上的线条,还有人物中的那种纯粹感,只将目光锁定于其上,注视着不为所动。
“喂,不带这样的啊,这么大一惊喜,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表示感谢?”
唐世洲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看画的视线,“小姑娘可是不论怎么都不肯卖,要不是我让秦助理和馆长谈了三次,哪里能买得到,都快赶地上三顾茅庐了。”
“画是好画,只是”
言辞到这里一顿,只听唐世洲在他面前说道,“你没听说小姑娘是第一次卖画,这么宝贵的第一次,当然是你的,应该紧紧攥在手里才对。”
“没想到唐董,想象力这么丰富。”
不听对方的调侃,慕千寻起身向外走。
只听,唐世洲在里面喊道,“这画,你还要不要了?”
信步向前走了几步的人,冷冷地留了句,“本来,就是我的。”
“我花钱买得,怎么本来就是你的?慕千寻,你说话讲点道理好不好?”
随着收藏室的紫楠木门关上,也将唐世洲抱怨的话抵挡在了室内。
望着这幅清雅的仕女图,唐世洲的眼眸暗沉至极,“婚姻不是儿戏,既然结婚不论真的假的,虚的实的,都要继续下去才好。这样萱萱和叶家公子的婚事,也就能越稳定。至于沈漫妮,最好安安分分的彻底成为慕千寻的女人。阿寻最讨厌的就是不忠的女人。”
单手撑着坐在桌上,唐世洲看着这幅仕女画自言自语,像是在给画中的女子交流,“你呀,可要乖乖的才好。”
画面中素雅的仕女,原本是夏日盛暑时节,眉宇间却有种淡淡的忧愁,恍恍惚惚不真切。
一楼的洗手间。
沈漫妮开着冷水,用清透的水流捧在掌心里然后轻拍在脸上。
水流哗哗地流着,让她因为这样相对于餐厅要狭小的空间,想到了曾经。
想到了自己念高中的那段时间,她住在意大利华人区的学生公寓。
住宿环境清幽,但空间相对狭窄,每日的室内凌乱地堆满了各种画具画材,水粉、水彩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
而,那个时候的叶敬文,最喜欢将她抱在怀里,在那个狭窄的露台上观望落日余晖。
水粉盒和油画颜料靠在一起,色彩的渲染,让他亲吻她额头的时候,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五彩斑斓的。
直到一起住宿的舍友回来,慌得她急忙逃出他的怀抱,但是他拥抱他的温度,还有染了水彩颜料味道的长指拂过她脸的感觉,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似乎对于每个女孩儿来说,初恋就像是一场梦。
想抓抓不住,想赶也赶不走
跟何况,他们在一起很多年。
不愿意再记起曾经,却因为今天餐桌上的有意试探,让她难以承受。
突然,原本哗哗流动的水声停了下来,有人自背后帮她关了旋转水龙头。
站在洗手池前的沈漫妮瞬间抬头,透过镜子看,自己过分慌张的脸和对方的冷俊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慕大哥,您怎么进来了?”她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因为洗手台距离门很近。
透过明亮的镜子,只见他伸长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将洗手间的门反锁。
“慕大哥,我已经好了,我要出去了。”
她转身的瞬间,却没有想到身后的人并没有让开,刹那间,沈漫妮撞在了他坚硬的肩骨上。
相对狭窄的洗手间空间内,如此巨大的身高差,让她在抬眼看向他的时候,没由来的觉得压抑。
“这么早退席,是不是缺乏礼数?”
漫妮红着脸道,“明明是你握着我的手”她说不下去了。
慕千寻靠近,一把扣住她的软腰将她抵在洗手池上,薄唇贴着她的耳侧道,“难道,不是你先撩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