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禾禾。我今晚总是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你很不安。”)
嘉禾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释然道,“我很好啊,有两个孩子在我身边我能出什么事,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好好的享受生活。”
她的口气那么轻松,和往常完全没有区别。
可嘉渔能察觉到她的反常。
嘉禾的个性和她恰恰相反,她好强又固执,那些骨子里的软弱无能不想被人窥探。
人总是这样越是难过就越是释然。
嘉渔最了解她。
没有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孩子的状况,相反她说了别的事情。
“我记得你最喜欢《帕赫贝尔的卡农》,我最近想要试试可是很多音都把握不好,你能帮我听听吗?”
嘉禾缱绻在碎花牀幔下,撇了下嘴唇,“什么大半夜睡不着,是你们学校又安排了你表演节目吧?”
“被你看穿了。”
她释然。
两人关于音乐聊了大半夜,嘉禾吃了药,药效发作上来的时候她带着耳机听嘉渔的帕赫贝尔卡农,低沉的乐调很适合入眠。
她眼里嘉渔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对于钢琴的曲目学习也固有自己的偏执。
她喜欢肖邦。
卡农音调处理上有些不纯熟,甚至频频出错,嘉禾听得出来所以觉得心里温暖。
她明白她的意思。
血缘的羁绊有时候能给人很平和的安抚,闭上眼虚弱的冷汗不再向外冒。
药效里的安眠作用上来,她渐渐陷入沉睡。
海城市慕家。
时间久了,嘉渔再也听不到对方通过电话纠正她错音的语调,知道这次嘉禾是真的平静了下来。
琴室的门被推开,有人站在外面问,“还不睡吗?”
嘉渔坐在钢琴架前眼神沉了沉。
“心情这么差?”站在门外的人进来将一杯牛奶放在钢琴架上,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没应声像是在思索什么。
——抑郁症痊愈很容易,恶化起来也像是毒瘤。
向来患有抑郁症的人有自杀倾向,嘉禾是从二级患者中痊愈的,她曾亲眼见过她手腕上那些割腕留下的疤痕,如果再复发……
嘉渔秀眉深深蹙起来。
“现在是凌晨一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等你先休息再说。”印在额头上的亲吻让她从思绪里回转出来。
她应了声,“好。”
……
……
药效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嘉渔的劝慰只能让她勉强睡了3个小时,在噩梦中惊醒的感觉让她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本身的疲乏无能。
这种疲惫在她脑海里太清晰了,曾经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不再像是自己的。
甚至连自己晕倒,自己在自己身上划了伤口都感觉不到痛。
她是医生,她懂得最先要懂得的是安抚自己。
起身靠在窗上的软枕上,嘉禾一次次做着深呼吸想要自己努力平静下来,好在她身体素质向来很强,有些心理上的抑郁也能在恢复过程中渐渐疏导。
那种窒息压抑的感觉从心脏上移开以后,她光着脚下地,到厨房的冷水壶里灌了大半杯温水一鼓作气的喝了下去,而后虚脱的靠在碗橱上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怕吵到孩子,她去了浴室将自己梳洗打理好,顺便把儿童牙膏挤出来放在孩子的洗漱水杯上等着小轩起*后刷牙用。
一个清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又把易轩要念书用的书包重新帮他收拾了一遍,里里外外的做家务,清洗地板再清洗衣篓里留下来的衣物。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以后,晨光透过窗帘照映在室内。
家里的一切都过分干净明亮。
易轩起*以后,推开房门看着被一尘不染的家里,再看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姑姑撇下了嘴角。
嘉禾端了燕麦牛奶放在餐桌上,浅笑道,“早安,小轩。”
“姑姑早安。”
昨晚他没有睡着,隐约总觉得嘉禾在给谁打电话,明明已经流泪了的人昨晚还一个劲的笑。
小轩在一种矛盾的心理中渐渐入眠。
今早再看嘉禾,仿佛和平常没有什么异样,甚至她脸上的笑容更恣意了。
一切都让小轩觉得很不习惯现在的姑姑。
“站着干什么,快来吃早餐姑姑送你上学。”
易轩看了眼茶几上那支不停震动的白色手机,说了声,“姑姑你手机在响哦。”
将椅子给孩子拉开,抱小轩坐在椅子上,嘉禾将面包摸了易轩喜欢的花生酱才空出手去接手机。
她没看来电显示,但是完全能猜测得到这么一大早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
“喂,陈小姐早安。”
对方浅笑了一下,“看来睡得很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我以为我还要再帮你谈一个月的卡农d调呢?
“不需要了。嘉渔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卡农乐调很糟糕,我是不想再继续听第二遍了,不过它真的比较适合用来催眠。”
“是么?”想了想对方认真道,“如果我这次在学校的演出出了问题,和你脱不了干系。哪有人指导一半就自己睡着的?你得负全责。”
“……”
——这算不算讹人?
嘉禾端着牛奶杯撇嘴,“你别和慕郗城在一起久了,就一个德性。又妄想让我替你在什么大学教授活动中心演出,妄想。”学校礼堂坐一堆头发花白的大爷大妈,虽然是教授吧,但是代沟大过天是会囧死人的好嘛。
“你再说一遍。”对方罕见耐心极好。
嘉禾隔着手机没得怕的,“别说再说一遍,再说一万遍都是我不去,我不帮。怎样?”
“不怎样,我是说你把门打开再说一遍。”
“有话就说,都是哪来的臭毛病,开门干嘛?陈嘉渔你……”嘉禾放下牛奶杯打开防盗门,举着手机看到门口纤细的身影忽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张冷漠的脸薄唇微勾,“mo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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