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边苏双打点了行李,准备了礼物,出门尚没两日,冀州那边抓人的文书就已经到了。官差也不管是不是冤枉,不过听召办差,不由分说,踢碎了苏定家的大门,进门去直接把二老枷了,也没有囚车,只拿两根绳索一牵,一路大棒伺候,催促赶路,往冀州来。
那边苏定被押到大牢,上了刑,一顿板子下去,已经没了人形,又吊了半日,不曾进半粒米,挨不过,把所有知道的尽数招了,便扔到死囚牢里,只等父母到了,一并结果性命。
却说这一日,几个官差压着二老,正走在路上。苏定母亲想起儿子,不知道在牢里受了多少苦,如今尚未婚娶,连个一男半女都没,就要被斩首,自己这一去,虽然有他叔父帮忙,但不知能不能求的动,只怕也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免不得触动心肠,便在路上,叫着儿子的小名,仰天嚎啕大哭。那边官差却管不了这许多,只知道早日送到,自己早日回家交差,看苏定的母亲哭的没完,心里焦躁,便发狠拿着棍子,狠狠的在大娘身上打了下去。一棍下去,哭声变成了痛呼,两棍下去,便只是惨叫,这官差手里没有留情,三四棍下去,打的重了,大娘是个女流,有略有些年纪,已被打倒,又复几棍,便做不得声,躺在地上,只是抽搐了。苏单看到老伴挨着打,几棍下去,就没了动静,叫一声娘子,扑了过去,那官差还只道她装死,把苏单一脚踹开,一把将大娘拎起来,再摔在地上,又要上去踩。
正施暴间,听得山坡上大吼一声:
“住手!”
那官差抬头一看,看山坡上站着位少年,穿着武士衫,额头上勒着抹额。装扮上却没有十分出众,看起来像是普通打猎的孩子。于是嫌他多事,抽出刀来,指着那个少年道:“这没你的事,滚开!”
那少年却丝毫不理,跑下山坡,蹲下身去,看着苏定的母亲。只见她气息微弱,只有些许气息,小声声唤,还前一声不搭后一声,虽然躺在地上还带着枷,却看到胳膊上有明显变形,看来是打骨折了。那苏单只道老伴活不成了,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老伴的头,却不敢大声哭泣,只是口里呜呜的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们犯了多大的罪,要挨你这般毒打!”那少年站起身,指着打人那个官差,大声喝问。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寇封。童渊本是雍州人,成名之时,住在洛阳,为避董卓之祸,便搬到了河间郡。他本淡泊名利,更不愿意沾徒弟的光,只是隐居。河间郡是幽州到邺城必经之地,今日寇封正在此处练武,听得山下有人哭的悲戚,虽不欲分心,但又听后面叫的凄惨,忍不住下山来看,正好撞见。
那官差道:“她儿子走私军资,犯资敌之罪,这两个老东西,当以连坐处斩。左右是个死,今天打死了,还免了拉到邺城受那一刀。你小孩子家,赶紧滚开!”
那大娘被打得凄惨,年龄与寇封活在现代的母亲相仿。寇封又是现代人,虽然也知道古代有连坐之法,但是却难以接受,眼见这官差草菅人命,不由怒火攻心,看这个官差左手持棍,右手提着刀,就要砍过来,腾的起身,那官差不备,被寇封一推一带,早把手里的棍子抢了过去。
“兔崽子,你要造反么!”那官差恼羞成怒,后面几个官差看寇封动手打人,拿棍的拿棍,拔刀的拔刀,立刻把寇封团团围住。这可是审大人要的犯人,要是在路上被人抢了,他们讨不了好,交不了差,但是这荒郊野岭,杀个把人,却绝没人追究,再说这小子妨碍公务,也是罪有应得。这么一来,这几个官差,眼里便流出杀机,要仗着人多,就在这里杀人。
之间这几个狗腿子只是用眼神略一交流,当下呼喝一声,同时夹攻而来。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都是久经训练,这看似简单的一围,却是他们平素抓人的阵法,甚有讲究。一般的人,哪怕是习武,在他们手里也讨不了好。
寇峰冷眼看的清楚,不慌不忙,挺起棍,摆个蛟龙出海的架势。他本是后世寒窗十数年的人,成年的灵魂,世界观早已形成,做事根本不是单凭好恶的莽夫和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是第一次和人实打实的交手,不免有点紧张,但也就那么一点点。当下把童渊教他的枪法,一板一眼,连同自己的理解,如风车一般使了出来,手里一根棒,如蛟龙出海,巨蟒盘山,指东打西,上下前后,皆有章法,那根棍子,本是个死物,到了他手里,竟如有了灵性一般,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便把这几个官差,登时打的鼻青脸肿,躺了一地。
“还作威作福么!”寇峰一脚踏在刚才行凶的那位官差胸膛上,厉声喝道。
“小人再也不敢了,大小饶命啊,大小饶命啊!”那位官差被寇封刚才一棍抽到脸上,半嘴牙都打掉了,说话漏风跑气,愣是把大侠说做大小。
寇封又瞪着眼,一把揪起那官差的领子:“你听着,这二老我可带走了。到了邺城,你怎么说!”
那官差作揖不迭,本是哭丧着脸,由于肿的厉害,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只缩小人无能,半路被人发逃了就是,人发逃了,人发逃了……”
“呸!你就直接说,半路被人抢了,被谁抢了,你可知道么!”
“吱道吱道,黄……黄巾余孽……黄巾余孽……小人则伤,就是见憎……”
寇封看他肿的和猪头一样,说话管不住舌头,又跑风漏气,强忍着笑,板着脸,道:“打开枷锁,滚!”
那几个官差得脱,爬起身,开了枷锁,一路鬼撵着一般,飞也似的跑了。寇封扶起苏单,又背着大娘,一路小心翼翼,把二老背回山门。又禀告了师父。童渊既然是武学大家,对筋骨外伤,也颇有造诣,当下拿了金疮药,给大娘调理,又正了骨,拿板夹了。又听了二老的遭遇,童渊便问道:“封儿,你救了这夫妇二人,心里如何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