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舅舅刘泌却想起一事,道:“徐大人,下官的外甥今日于礼,当在堂屋内接亲,待新娘子落轿,再出院门,将新娘子背入堂屋,方能行礼。此处据小妹家已经不足二里,须得让小甥先行回去方可。”
徐庶听得,忙道:“哎呀,徐某来咱们荆州,还是头一次参加迎亲,这些礼节,还真不知道。刘大人莫怪!既如此,寇少侠,还请先行,我等再后面慢些过来——你放心,我们不会走的太慢的,切莫心急啊!”说完,哈哈大笑,帮他挽住马,催促他赶紧上马回去。
寇封却道:“舅舅,我娘也说了,此次若无事,还请舅舅辛苦,与我一同回去。小甥是个习武的粗人,有脚力,舅舅请上马吧!”不由分说,便把刘泌给架到马上去,拍起马,一路小跑着走了。
回到家里,舅舅刘泌这才告知各位亲朋,一开始看到有兵卒拥簇这花轿,的确以为是被强盗劫持了新娘子,要换赎金的,没想到原来却是徐大人。又说这位徐大人地位如何之高,如何如何有本事等等,总结一句话,他若来,那对于咱们这平头百姓来说,绝对是殊荣啊。众位亲朋一听,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复又再开喜宴,大家笑逐颜开,一派欢乐。贵客临门,寇氏夫妇更是欢喜,寇夫人虽然不忘用手指戳了戳娘家侄儿的脑门,但喜悦之情,自不必说。
不一会,就听得外面鼓乐喧天,登时锣鼓齐鸣,大人小孩一起涌出去,嚷嚷着要看新娘子。迎请的人依礼,大摇大摆的进来,先拿腔作势的,讨要了辛苦钱,又讨了喜酒,这才四平八稳的,拿足了气势,报道花轿已经迎回来了。老寇笑得合不拢嘴,打发了报信的,便招呼人,拿了红包,端了喜酒,迎出门去,一一谢过抬轿的轿夫、吹鼓手,又和陪着新娘子过来的娘家人一一见礼,这才叫人进去,招呼寇封出来背新娘子。
寇封此时,正在院内急不可耐,听得老寇打发人来叫,却还不能急急忙忙跑出去,依然得拿足了架势,一个远方的亲戚前面引着路,一步一踱,慢慢悠悠的,和各位亲朋一一抱拳行礼,出了大门,又得再敬一圈喜酒,方才能掀开花轿帘子。一动手,新娘子代氏家里跟来的几个小弟,各种插诨打科,讨要喜钱,不然不让掀帘子。寇封又一人发了红包,还是不让,耍赖扮鬼脸,乃至抱腿的,扯胳膊的,趴在寇封背上的,兀自把手伸进寇封怀里搜红包的,惹得看得人纷纷大笑,直到闹得够了,这才让寇封掀帘子背新娘。直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锣鼓齐鸣,一片唢呐笙箫,寇封便掀了盖头,安排新娘子代氏在房内歇息,与她喝了杯交杯酒,便又出来,轮番敬酒,乃开正席。直热闹了一日,至晚放散。
到了夜间,几个至亲至近的长辈,陪着老寇夫妇在正房内闲聊,一帮小的却过来与寇封闹洞房,又折腾了半夜。好容易散了,寇峰这才宽了衣袋外衣,细细打量代氏。只觉得红烛照映之下,愈发显得代氏粉雕玉琢,姿态动人,愈发喜欢,情不自禁的抱将起来,放在床上,一口气吹了蜡烛,(由于相关法律法规规定,以下省略文字一千三百四十八字),两人方才睡去。
次日一早,鸡不叫便醒来,揉揉涩眼,轻声呼唤代氏,却见代氏昨日两番劳顿,此时甚为慵懒,姿态绵软,另人心怜,不觉心里大为怜惜,(由于相关法律法规规定,以下省略一千六百二十七字),抚了抚代氏额前的秀发,吩咐她赶紧起来梳妆,依礼当在鸡鸣前起身,去给公婆见礼,以示孝顺;见礼后,还要再去伙房,做一顿饭——汉朝普通人家吃两顿饭,早上十点一顿,下午五六点一顿——新娘子得把第一顿饭做出来,唤作试刀饭,以示贤惠。
寇封自己则要带新妇一同去见礼,帮父母打扫恭桶痰盂,末了便要拿了农具,去田地里转一圈,以示耕读传家;新妇做好了饭,便要去地头唤丈夫回家吃饭,以示琴瑟和谐。
须臾起身,洗漱已毕,穿好衣服便去见礼。礼毕,寇封又叫她伙房里自己做的一些新玩意儿的用法,嘱咐代氏道:“这顿试刀饭,需多做两个人的份。”
代氏点头称是,又问道:“相公,为何要多做两个人的饭?也是有什么讲究吗?”
寇封嘿嘿一笑,倒:“我猜的。”便交代了自己一会去哪块地里去,吩咐清楚,便换了下地的短褐,拎了把耒便下地去了。寇封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却是个小地主,颇有几亩薄田,有几家佃户,但终有些自己耕种的。
那代氏本也是小家碧玉,虽然生的美丽端庄,但也从小女红刺绣、饮食菜蔬调教长大的,手脚麻利,又有寇封做的风箱、擦菜板等物,不多时,早午饭便好了,整整齐齐的六道菜,肉炙鱼羹,搭配几样时鲜素菜,荤素有致,盛了六碗香喷喷的粟米饭,又将鲜菇小火炖了一锅汤,用汤盆盛了。便去拜请了公公婆婆,寇氏夫妇自然是合不拢嘴,直夸新媳妇手艺精致麻利。代氏谢了公婆,便去地头,去唤寇封。此时左邻右舍饭尚未熟,便听到寇家新妇已经招呼丈夫回家吃饭了,也不由得惊奇赞叹。
寇封听代氏呼唤,乐呵呵的过来,夫妇二人搀了手,一同还家。进了门,放下耒,从寇夫人手里接过毛巾擦擦汗,呵呵笑道:“真好,从地里回来,便有饭吃。”
老寇亦是得意,道:“如何,为父的眼力,自然也是不错的!”
寇夫人一面帮寇封拍拍身上的灰,一面假意瞋道:“家里就你乖,早上起来啥也不干,就等着享福吃饭。”
老寇亦回嘴道:“哎你个老婆子,哪有你这么在儿子儿媳面前说老公的啊,还说我,你说你今日早上起来,做过什么啊!”
寇夫人顶道:“我自有我儿媳孝顺我,要你管!”说罢,一家人哈哈大笑。
寇封一面开心,一面心里思忖道:今日尚可欢乐,三年之后,战火便要烧到荆州。虽然长沙较之襄阳、南郡等地相对偏远,又在长江以南,战火波及不多,但征兵征税,抽调劳力征夫,必不可少。将来这等欢乐,不知何时才能再现?推己及人,这荆州之地,千万之户,谁家不希望日日享受这天伦之乐?正史上的三国之乱,长及百年,中原十室九空,人口凋敝,到了晋朝,竟然只有汉朝人口的十分之一,可见战争之惨烈。寇氏夫妇之慈,代氏之贤惠,都将在乱世之中,成为莫名的牺牲品。自己即逢乱世,当尽早将其平定,以免生灵涂炭才行。
正思忖间,只听老寇又问道:“咦?今日怎么有六副碗筷,有人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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