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袁昂从电影院提溜出来了,万分狼狈。他带着我到了商场三楼的男装店,挑了一条新裤子让我赔。
我看着那条灰色格子毛料休闲裤穿在他的身上挺括帅气,和上身的棕黄色皮夹克,脚上的棕色马丁靴搭配的异常和谐,我就很痛苦,这得多少钱啊。导购小姐琳琳有礼的对我说道:“小姐,九千块,您是现金还是刷卡?”我翻了个白眼,心道让女人付账你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啊袁昂。袁昂好像猜到我在想什么:“废什么话?付钱。”
一点风度都没有,这么贵,我一个月工资大半都没了!愁眉苦脸的付完账,导购将脏的裤子放在袋子里递过来:“先生您的衣服。”
“不要了。”袁昂看都不看一眼就出去了。
败家玩意儿,这条黑色裤子也是在这个店买的,可不便宜呢。我替他拿上袋子追了出去:“干嘛不要啊,洗洗就好啦。”
袁昂道:“你给我洗?”
我没好气道:“我不会!”然后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洗衣店,付钱之后留下了晟明袁昂办公室的地址,让洗干净之后给寄过去。
出来再看到袁昂,他居然一脸满意的神色,敢情把我使唤的团团转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看得我十分不爽,转身就要走。
“站住,干嘛去?”袁判官在后面喊。
“还能干嘛?回家。”
“跟我去办件事情。”
我一看表都四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你要去干吗?”
袁昂忽然有了说教的兴致,慢悠悠道:“工作起来挑三拣四,避重就轻,没有一点吃苦精神,信不信我让你做保洁磨练磨练你啊。”
我转过身走到他身边,狠狠拽了拽肩膀上的背包带:“干什么去?走啊!”
袁昂带我来到一个十分冷清的艺术展览馆,展览着各种画作和雕塑作品。
他饶有兴趣的仔细观看着,我兴趣缺缺的靠在墙上玩手机,这种高雅的品味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想买几幅画,你觉得哪些好?”袁昂问。
我懒得抬头,敷衍道:“都挺好的,买吧买吧。”
袁昂的语气变了,透着浓浓的威胁:“再不把手机收起来,我就给你砸了。”
“你……”还讲不讲理了!我无奈的把手机放进兜里,转身去另一个展厅。
生气归生气,手机却是真的不敢再拿出来玩了,索性四处看看吧。一副人像油画引吸了我,那是一幅少年的画像。
少年的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白衬衣,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说他是男孩呢,他的长相未免太过清秀精致了,大大的眼睛,笔挺秀气的鼻子,和紧紧抿着的小嘴,一脸的倔强,一脸的不服输,一脸的朝气蓬勃。
说她是女孩呢?头发又剪得那么短,一副标准民国时期学生装扮。大约十五六岁的孩子性别特征还不明显,所以这般难分辨。
我看着少年的画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目光很直白,就那么坦荡荡的表达着青春的热血和骚动,又很隐晦,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我从没对那个画像产生如此复杂的情愫,定定地站在那里挪不开脚步了。
袁昂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惊醒:“喜欢吗?”
我太入迷了,忽然发现有人在我身后吓了一跳:“谈不上喜欢,不过你要想买画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袁昂道:“这幅画就是我的,我要求展览馆的主人将它摆在这里。”
“为什么不拿回家?”
“因为不想天天看见,偶尔想看的话就可以到这里来,所以放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神神叨叨的。
我决定不配合袁昂此时诡异的伤感情绪:“你认识他?从前的情人之一?没看出来啊,你是个弯的,还喜欢**。咿~~~”我做出揶揄他的表情。
袁昂的眼睛如我所愿闪着怒火,他倾下身凑在我耳边:“我的喜好还有很多,比如打人,你要不要试试?”
我瞬间移开三米:“不用了!我去下洗手间,袁总您慢慢观赏!”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哼哼。
一拉开卫生间的门,我懵了,这怎么回事儿,整个房间摆满了镜子,墙上贴着镜子,地上立着镜子,半空中还悬浮着镜子。
我认真看镜子里的自己,吓的魂魄出窍,分明就是刚才油画里的那个少年!短短的头发,白色的衬衣,灰色的裤子!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是那件驼色大衣,再看镜子,依旧是那个少年。我抬起手摸脸,少年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他的脸上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我勒个去!!!!”镜子里的少年和我同时喊道,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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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我是谁?眼前的光线渐渐变亮,我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一片金光灿烂的阳光,电车丁丁想着从身边走过,沿街的招牌番布林立,卖报的报童带着帽子在身边吆喝:大事件!大事件!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了!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了!
啊?这都怎么回事?我愣愣的站着。
一个魅惑的女声在脑子里响起:“你是林语琅,你是林大帅的独生女儿,你从家里逃婚出来,是来报考军校的。”
对,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胳膊:“走啊小语,快点儿!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然赶不上了!”
这是我的伙伴任安,我跟着她跑着,来到一栋楼里。
坐在桌里后面的教官看起来很眼熟,他看到我来了,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怎么?这回把头发剪了你以为你就能进军校了?”
我抬起手摸摸头,头发短的只有四五公分长,回头看看任安,她剪了个妹妹头倒不如我这么夸张,我不由得有些懊恼怎么把自己的发型搞成这样。
“我到底哪儿不行啊?你说的我都能改!”我听见自己不服气的声音。
教官翻了我一眼:“你哪儿都不行!滚回家找你爹去!”
我气坏了,叉着腰道:“你们不是有女生班吗?凭什么不要我?!我打枪打得好着呢!”
“吹牛不打草稿,再说了上战场光会打枪就够了?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光会凑热闹!”教官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整理手中的表格,并把钢笔盖拧好放进包里,这架势是要收工啊。我能答应吗?我一把薅住了他的袖子:“不许走!我符合招生条件,你凭什么不要我?我要找你的上峰告你去!”
教官如刀的目光从我手上扫到脸上:“松手!”
松手才怪。
“最后一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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