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云殿宏伟而空旷,它像这个洞穴的心脏一般位于最中央的位置,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位置。
霜云殿从门口看去看不到人影,诺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袁昂说李鹤行一共就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在七百年前第二次仙魔大战时被殷宸所杀,而小徒弟白念就在大战之后的庆功宴蟠桃宴上身败名裂,此后李鹤行心如死灰再也没有收过徒。
舒玄小声道:“掌门最喜清静,平时连服侍的奴婢都没有,独自一个住在霜云殿,这些日子师叔祖才安排人每隔七天前来打扫一次,你们可得小心,不要惊动了他老人家,要要是有半点行差踏错,惹掌门师祖不高兴,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问道:“掌门脾气这么暴躁吗?”
舒玄摇头:“掌门师祖虽不和蔼慈祥,但是也不会轻易动怒,他对弟子们都是冷冰冰的不太说话。不过师叔祖脾气不好,对待弟子们十分严厉,如果被她抓住犯错一定会被狠狠惩罚,要是和掌门有关就更惨了!都长点心!”
这个师叔祖是何许人也?难道就是袁昂嘴里李鹤行的师妹?听他们二人的描述,应该是个有野心有企图的人,难道青阳派要爆发政变了吗?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白容这个骗子,其他的他们爱怎样怎样!
手里托着柔软轻薄的白色衣衫,手指上勾着一个银质镂空的香球,香球里点燃着深沉悠长的檀香。
轻声缓步走入殿中,主殿里空无一人,舒玄道:“跟我到卧房来。”
接连穿过书房、棋房、琴房,终于来到了寝殿。
手刚刚放到寝殿的纸门上,就听里面有个女人说话:“师兄,你为何这般固执?我给你挑的那几个孩子哪点不好?就那么进不了你的眼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疏远又冷淡,很平和,丝毫没有半点波澜:“鹤翎,收容儿为徒的那天我就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说过,我李鹤行此生再不收徒弟。我怎么能食言呢?”
女人气愤道:“师兄,你提起那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逆徒我就来气,她简直是我们青阳派的奇耻大辱,想我青阳派立派以来门规森严,对派内弟子们管教有方,几时出过这种丑事?都是师兄你太娇惯她,宠得无法无天。现在,你还要为这个反骨仔拒绝收徒,我实在想不通。师兄,你的门下没有一个弟子,膝下空空,以后你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谁呢?”
李鹤行仍然很平静:“谁说掌门之位一定要传给掌门的弟子呢?我看各位师妹师弟门中个有不少青年才俊,不乏堪当大任者。再说了,我已做了两千年的掌门,对管理门内事务早已感到厌倦,我早就提过,想把掌门之位传于你……”
李鹤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师兄,你不要胡闹了!自从你坐上掌门之位那一刻起,你的身上就背负了振兴青阳派的重任,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扔下担子不管呢?你做闲云野鹤去了,翎儿独自在这里又有什么趣味?师兄,师父只有我们两个徒弟,其他师兄弟虽然和睦,到底比不上你我一属同门,一同长大的情分,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不管?我有几斤几两,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哪里有执掌一派的才能呢?我劝你收徒,也是为以后想,你若是不想费神管教,收徒仪式后只将他们放在我的门中一并教养便是,不会打扰你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鹤行叹了口气道:“鹤翎,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你我成婚之后,你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了,我看松月就很好,小小年纪很有师祖风范,也很像你,聪明机灵。”
这一番话说得好高明,正合那位叫鹤翎的女子的心意,既确定了鹤翎徒弟的掌门继承人身份,又拉拢安抚了鹤翎,最后还把两人夸赞了一番。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情真意切,都是为对方考虑,实际上女方要的除却感情还有权势和地位,男方妥协是因为甩不掉身上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居然要结婚了!结婚不可怕,孤男寡女的谁还规定不能结婚呀,可怕的是这个节骨眼上,白容回来了。
那还不得砸了婚礼现场啊~
我已经预见到李鹤行婚礼现场被砸个粉碎,然后一口漫天大锅从天而降扣在我身上的场景了,真的是那样我就死定了,死的透透的,呵呵。
“偷听的小娃娃听够了么?给我出来!”鹤翎在卧房娇斥一声。
我心口一紧,跟着舒玄走了进去,舒玄进了方便跪下了。
我真没有他们古代人说跪就跪的毛病,而且特别排斥这一套,不过现在没办法,也跟着跪下了。
我看不见屋里两位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穿着麻布鞋的脚,和一双穿着镶明珠的粉红色绣鞋的脚。
着粉鞋的脚丫踱到我们的面前:“来了多久了?”
舒玄赶忙道:“回师叔祖的话,并没有多长时间,弟子们在门口听到师祖和师叔祖在议事,不敢进来打扰,于是在门外等候。”
“恩,听到什么了?”
糟糕,她要灭口么?就算不灭口,打我们一顿那也够受的。
舒玄吓得打结巴:“没,没听到什么?”
“扯谎。”
舒玄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听到,听到师祖夸师叔祖聪明,机灵。”
鹤翎一声轻笑,不仅没生气,还挺得意享受的样子:“鬼灵精,还听见什么了?”
舒玄恍然大悟一般:“弟子恭喜掌门和师叔祖共结连理,祝师祖和师叔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鹤翎听了更开心了,咯咯笑着戳了舒玄脑门一下:“猴崽子,这些吉祥话说早了吧!”
舒玄谄媚的笑着:“弟子嘴笨,不会说话,不过弟子是真心实意为师祖和师叔祖高兴!”
鹤翎笑道:“得了,不必卖乖了,去打扫吧!师兄,扰了你半日,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对着李鹤行福了一福,准备离开。
莲步轻移,却在我的身边停住了:“这丫头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生?”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