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为什么要死呢?也许,我们去向她说明来意,她能理解,也会明白,因为她是我们的女王。
你说,让我自己随女王回到苍莽雨林,赴死是你一个人的事。
不!我的选择,没人能够阻挡。哪怕是树语森林的树妖们、那些灵兽们,或是那些与万物沟通的精灵们也不能。因为,在我们离开万兽王国之时,我便已发下誓言。此生,我放弃所有选择,我的世界只有你。你走了,我的世界便空了。你永远不可能抛弃我,所以,你选择,我跟随。你赴死是因为我,因为我担心你的决定动摇了,所以我选择与那条蛇来一次不公平的决斗。我多想告诉你,我抛弃一切,只为与你赴一场永远不会完美的旅行,可谁又能说,我的选择没有意义呢?
我说,你看到了吗?那树语森林之中冲天而起的旋风,便是我们的女王。
我说,你的选择是对的。规则没有抛弃我们,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我们抛弃的只是那青石之前的两具毫无意义的肉身,它们正在被一群腐鹰争相撕扯。
我说,我不明白,如果那肉身是多余的,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你说,我们所求的是世人认为毫无意义的,也许他们是对的,但是那些真的能带给我们快乐,这便足够了。肉身也并非是多余的,你看那些腐鹰,他们将茁壮成长。无论世人有多讨厌他们,他们终究是这个世上的一种生灵。每个生灵终将有自己的未来。
你说,也许,每一次失去都是为了存在。每一种存在,都是为了将来。哪怕那将来是不断地失去,或是绝望。
时光使者说,孩子,别感慨了,跟着我走。我们不能在一段时光中停留太久,我们还要溯时光而上,不断向前。在那些已知的未知变化之中,寻求我们真正存在的真义。
你说,请问时光之神,我们能否得到一个称号?
时光使者笑说,一个称号有什么意义呢,那些看起来实际的东西,注定在时光之中化为虚无,只有选择才是真实的。
我问,女王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吗?
时光使者点点头。
我问,女王想起我们时,会不会做噩梦?
时光使者说,不会的,即便是梦,那梦也会因为你们的选择而充满力量。那是她向前的动力,她可以推动时光之轮不断向前。
你问,时光为什么是一个轮子呢?不是一条河吗?
时光使者说,时光本不具像,她只是规则,要限制这世间万物遵循着规则从一种存在变成另一种存在。也许有一天,你会在时光之河的上游,发现你曾经存在过。不要惊讶,也许那是错误的。我们要一点点的更正那些错误,那些关于你的,关于你身边的一切。
我不解,我问,您之前不是说,存在就是对的吗?
时光之使说,在另一个堕落的规则之中,一切都是正确的。而时光规则的使命就是缔造公平。
你问,我们如何区分对与错?
时光之使说,随心意而为。
我问,那我们如何保证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时光之使说,你们已在规则之内。若是被堕落的规则所干扰,你们会被时光规则反噬。那时,你们将成为时光规则之中的另一种存在。
你高兴的跳起来道,我明白了,我们因为一切真正的存在而存在!真正的存在,在我们的心里,而并非我们所看到的。可是,若是这样,我又怎么确定,我心中所感知的一切是真实的呢?
我说,你真笨,因为你就在规则之中啊……
我们和时光使者离开了。离开了那片充满希望的森林,我们去了苍莽雨林。可是,当我们赶到那里时,却是女王刚刚降生的时候。
我说,真难以想象,我们的女王,一出生也会哭泣。我们要不要将她的人生轨迹改变,让她不必经历那些痛苦?
你说,没有人生来就是王者,我们看到的只是在时间的那个维度中她最光鲜的一面,而在她一生的大部分时光之中,她都挣扎在情感的陷阱之中。那是世上最可怕的陷阱,因为那陷阱无形无状,被自己的悲伤、愤怒、无奈围困。想要挣脱,那需要强大的内心、强大的神魂、强大的意志。当那些所谓的强大都具备的时候,她便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那才是“无惧人间风云动,睥睨天下众生灵”的真正王者。
我说,真是遗憾,我看不到你的降生了,因为那该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
你说,怎么会遗憾?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不是吗?有些记忆不能翻出来看的,而是经由我们讲述,这样才更有意义。
是的,我从没有怀疑过你那讲述的魅力。因为,在遇见你的那天开始,我便沉醉于你的讲述之中了……
你说,你要变成天鸡,你要带着我游遍整个大陆。你要带我看看百族的那些巨大的生灵。
好在,现在终于实现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说了。因为咕咕鸡还真是太小了。
你说,待到有一天,你有了大法力,可以帮助那些濒临死亡边缘的生灵。没有偏见、无需怜悯、拒绝施舍,你要平等的看待百族之中的任何一个生灵。
好在,你的愿望不但达成了,你现在也在夜以继日的为此忙碌。只是,那些生灵真的不能平等地看待你。我知道那些生灵捉不到你,但每次我看到你满山奔跑,我就是想哭。
我知道你想逗我笑,你想我高高兴兴地过着日子,你想证明,永生没有那么乏味。可是,看到你跑得浑身湿漉漉的,我哭了,怎么也忍不住!
你说,等到有一天,要去那片遍地是故事的热土,那里的人都喜欢咕咕鸡。你说,咕咕鸡是那里无上的存在!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喜欢的是咕咕鸡的肉。我们确实是宴席上美味得无与伦比的无上存在。
你说,你要在每一块石头下写一首诗,为每一株草编一个美丽的故事,等到很多年之后,带着我来到这里。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一直在缔造着某种存在,在指引着,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