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嘴,说:“杨二愣子,宋小平头,你们俩现在出息了,什么饭局比今天这个团拜会还重要啊,非要我们几个老家伙发话才来,我看你们是欠揍。”
两位副部长唯唯诺诺,连连说:“您老批评的极是,我们知道了错了。”
张老将军说:“你们两个啊,必要的家乡观念还是应该有的。虽然你们这些人或者离开家乡早,或者根本就不是在家乡出生的,可你们的籍贯不都明明白白地标明本省人士吗。我可告诉你们,你们下次再敢这样,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饶不了你们。”
两位副部长连连点头,笑,说:“您老都这么说了,我们哪敢再犯。”
李老将军说:“杨二愣子,宋小平头,少嬉皮笑脸,得看行动。在这方面,我看你们得学学小孙,小洪,人家是部长,一把手,一听是团拜会,二话不说就来了,哪像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个副职,还得三请五请的才来,不像话。”
杨副部长笑,说:“孙兄自小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哪敢跟他比啊。”
孙部长说:“杨二愣子,我什么时候成你们的榜样了,我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周至诚心想两位副部长在北京城也还算个人物,在这么多人老挨老将军的批,终究不好。周至诚赶忙说:“三位老将军,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我看我们可以开席了。”
苏老将军说:“张老头、李老头,咱们进去吧,老站在外面,不冷啊。”
张老将军说:“这就叫冷啊,再冷,有东北战场冷吗!有朝鲜战场冷吗!”
李老将军说:“行了,张老头,少说废话了,我们喝两盅去。”
既然是团拜会,有些程序还是要走的,最起码周至诚得致欢迎词,周至诚的欢迎词没有长篇阔论,言语简洁地,周至诚说:“我首先欢迎大家的光临,欢迎大家有时间回家乡去看看。在这里我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再就是大家吃好,喝好。”周至诚把杯一举,说:“干杯!”
三言两语,意思到堂就是。周至诚致完欢迎词,回到了老将军们那一桌作陪,老将军那一桌除了三位老将军,还有几位现役将校级军官,杨志远则在旁边的一桌陪着孙部长、洪部长、杨副部长、宋副部长以及其他几位副部级领导。
孙部长把酒杯一端,说:“洪胖子、杨二愣子,宋小平头还有你们几个,大家说说,这酒怎么喝?”
洪部长笑,说:“这得问小杨,今天他是主人,他说了算。”
杨志远心知这喝酒之事自己岂能做主,连连摆手,说:“这等事情还是部长们说了算,我自陪之。”
都是部队大院里出来的人,大家知根知底,敢坐在这一桌的,都有几分酒量。原来安排坐这一桌的几位副部长,看到孙、洪、杨、宋这四个人坐到了一起,就知道等下肯定会有一番酒战,赶忙逃之夭夭,和别人换了座位,换到这一桌的,都是好酒量。
杨副部长笑,说:“孙兄、洪兄,大家都不是外人,平日里大家即便是想聚,也难得这么齐整。喝酒讲究的是氛围,平时我们在酒桌之上,谁不是端着杯碰一碰,意思意思也就是了。今天既然大家凑到了这一桌,心里都有了一醉方休的准备,我看大家既来之,则喝之,今天就开怀畅饮如何。”
孙部长呵呵一笑,说:“哥几个,杨二愣子开炮了,我们是不是接招?”
正如杨副部长所言,大家往这一桌一坐,酒还没喝就已经勾起了酒瘾,现在只怕是不让喝酒反而难受,孙部长一问,大家齐声点头,说:“既然杨二愣子开炮了,那就喝咯,谁怕谁啊。”
杨志远一看,战端已起,赶忙招呼一旁的服务员,上酒。十人一桌,二瓶酒,平均了每人刚好二两。这边战端一起,其他桌上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战。苏老将军虽然在家时,杨志远也曾陪他喝过一两杯,但都是点到为止,杨志远到底酒量如何,苏老将军还真是不知道,苏老将军一见此种情景,有些为杨志远担心,他对周至诚说:“至诚,那些个小兔崽子喝起酒来,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小杨的酒量如何,是不是扛得住?”
周至诚对杨志远的酒量心知肚明,他微微一笑,说:“您老就放心在一旁观战吧。志远他能被陈明达将军相中,陈明达将军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和志远交往,志远肯定得过关斩将,经受一番考验才会获得认可。陈明达将军的酒量军中有名,志远想做陈明达将军的女婿,喝酒这一关肯定得过,志远如果没有几分酒量,陈明达将军岂会轻易同意。”
苏老将军呵呵一笑,说:“这倒也是。”
那边,酒战已起。孙部长酒杯一举,说:“既然大家都有意开战,那好,这第一杯,就一碰见底。”
大家点头,说:“好。”
杯一举,说:“新春快乐。”‘哐当’一碰,干了。
杨志远不了解部长们的酒量,但一则他对自己的酒量向来自信,二来,既然省长把自己安排到这一桌作陪,他就得把这一桌的酒陪好,即便是真喝醉了,也在所不辞。第二杯酒,杨志远没犹豫,他站起来,主动举杯,说:“在座的既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长辈,这一杯,我敬各位伯伯叔叔一杯,我干了,您们随意。”
杨志远说完,一仰头,酒杯见底。
喝酒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在酒桌上偷奸耍滑之人,杨志远坐在这一桌,部长们都没怎么把杨志远放在眼里,现在杨志远这么一喝,就多了几分豪爽。孙部长一见,点头夸奖,说:“小杨这样的个性我喜欢。好。”
对于喝酒,看来孙部长也是爽快之人,他笑了笑,说:“今天既然是团拜会,这酒桌之上,就没有什么领导,也不分什么长幼,你小杨喝酒大气,我们也不能偷奸,这杯酒,我喝了。”
孙部长说完,也是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并且把酒杯翻转过来,一滴不剩。孙部长这么一喝,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吱’的一声,部长们把杯里的酒喝了。
四两酒下肚,杨副部长来了酒兴,他说:“这里除了小杨,大家都是部队大院出来的子弟,咱们的父辈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按部队大院的规矩来,我们换大碗怎么样,这么个小杯喝起来也太不过瘾了。”
部长们都把目光望向了孙部长,杨志远早就看出来了,这一桌,尽管洪部长也是正部长,按政府序列洪部长的排名远在孙部长之前,但私底下,只怕孙部长才是这些人的头领,孙部长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其他人都得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孙部长一看众人望向自己,他微微一笑,说:“杨二愣子就是杨二愣子,尽管现在也是副部级领导了,还和儿时没什么两样,一上场就来愣的,行,我们大家就听杨二愣子,上大碗。”
一个大碗半斤酒,服务员把酒满上。杨副部长说:“既然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先干为敬。”
咕咚咕咚,杨副部长把半斤酒喝了。孙部长摇摇头望着洪部长一笑,说:“洪胖子,今天看来不喝趴下两个,杨二愣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洪部长笑,说:“孙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杨二愣子和宋小平头儿时就怕明达,今天要是有明达在场,你看他俩还敢在酒桌上叫板。”
杨志远心想,安茗的父亲陈明达将军也是部队大院子弟,洪部长这话的意思最明白不过,儿时的陈将军肯定威风八面,让许多人臣服。杨志远一想到自己未来岳父那海碗喝酒的豪爽劲,心想就那个性,只怕还真让人不得不服。
孙部长说:“洪胖子,没什么好说的,杨二愣子既然宣战了,我们接着就是。”
孙部长把碗一举,其他诸人也把碗举了起来。咕咚见底,每人九两,一滴不少。
苏老将军在旁边看着笑,说:“张老头、李老头,这些个小兔崽子,别的没学会,倒是把我们年轻时喝酒的套路都学去了。”
张老将军呵呵一笑,说:“苏老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以前为什么老是丢酒,还不都是陈明达唆使我们家那些小崽子偷去了,大摆英雄宴,只怕他们小时没少这般喝酒。”
李老将军感叹,说:“一不留心,他们这些吸着鼻涕的小家伙都已长大,人过中年了,你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能不老。”
苏老将军淡淡一笑,说:“这是自然规律,后人长大,我们老去,谁都改变不了,来,我们哥仨喝一口。”
三位老将军碰了碰杯,小抿了一口。
那一桌,孙部长碗一放,说:“大家觉得怎么样,是否还要继续。”
部长们已经多年没有这样喝酒了,敢坐到这一桌,自然心里都有所准备,知道有杨二愣子在,这酒不知道会喝到哪种地步,但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对儿时的记忆更加怀念,这酒这么一喝,就有了时光倒流的感觉,许多人似乎又回到了儿时。孙部长这么一问,部长们纷纷点头,说:“难得今天这般尽兴,那就再喝一碗吧。”
孙部长一挥手,说:“上酒,继续。”
杨副部长一看杨志远坐在一旁一直不动声色,酒来不惧,就知道这个杨志远只怕酒量不小。孙部长见杨副部长在看杨志远,呵呵一笑,一指杨志远,说:“杨二愣子,你看小杨的酒量怎么样?”
杨副部长笑:“实话实说,肯定比你我不会差。”
孙部长说:“其实小杨也不是外人,他是明达的准女婿。”
杨副部长一脸的诧异,说:“不会吧,这么巧?”
孙部长笑,说:“你没看见安茗那丫头今天也在场么。”
杨副部长心想这事肯定假不了,呵呵一笑,说:“既然都不是什么外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喝酒。”
哐当,又是一大碗,这样一来一斤四两酒就下肚了。
酒喝到这也就到了火候,再喝,就真有人会倒下。杨副部长拍了拍杨志远的肩膀说:“到底是明达看上的人,你这酒量只怕和明达有得一比,好,看来明达总算是找到和他喝酒的人了。”
这团拜会直到九点才尽兴而散。杨志远陪着周至城把宾客们一一送走,沈协和张悯没有走,留了下来。杨志远把沈协、张悯跟周至城省长做了介绍,省长点点头,和两人握手,笑,说:“你们可都是本省的后起之秀。”
沈协、张悯忙说:“省长您过奖了。”
驻京办的奥迪缓缓地滑了过来。周至城呵呵一笑,说:“志远,你们老同学见面,刚才在团拜会上却是连酒都没干上一杯,现在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你就不要送我啦,我让王主任送我就行了。”
杨志远心说,这怎么行,都是老同学,让沈协、张悯、安茗上房间等自己一会,误不了事。杨志远待要上前,王怀远已经抢先一步给周至诚开了车门,然后跑到副驾驶座上坐下。周至诚呵呵一笑,说:“志远,今天安茗可是贵客,你把安茗照顾好就成了。”
安茗在一旁甜甜地说:“谢谢省长伯伯。”
周至诚摆摆手,奥迪已滑出了数米。杨志远一看,事已至此只得作罢。
安茗笑,说:“志远,看来周省长待你不错。”
这种事情杨志远自然不会多加评论,他带着安茗、沈协、张悯朝住的房间走去,在路上,杨志远问:“沈协、张悯,去年春节你们没有回家,今年怎么考虑的?”
张悯说:“今年我肯定回家,沈协,你怎么安排,要不要一块订机票?”
沈协笑,说:“行,定个日子,我们一起回家。”
杨志远说:“好,你们定好了日子,我去机场接你们,我们一起回新营。”
安茗一听,说:“张悯,你订机票,记得帮我也订一张,我今年上杨家坳过年去。”
杨志远说:“安茗,这等事情你只怕要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了才行吧?”
安茗笑,说:“这事用不着商量,我有自主权。”
张悯笑,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安茗拍了张悯一下,说:“你说什么呢,找打不是。”
大家嘻嘻哈哈,挽着手走在两旁大红灯笼高挂的林荫大道上,心情愉悦地朝杨志远住的楼栋走去。
第8章新春团拜(6)
虽然离春节没几天了,但周至诚作为一省之长,政务繁忙,不可能呆在北京等过完春节再回省去。按预定的行程安排,周至诚省长团拜会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下午将回省城榆江。杨志远到北京以后,一直没能和陈明达见上一面,杨志远一看就要离开北京了,春节之前,既然到了北京,怎么着也得和陈明达见见面,不然还真是说不过去。
杨志远昨晚和安茗约好,今天上陈府去拜访安茗的父母。杨志远今天起了个早,提了剩下的那对茅台,打了个的士,来到了安茗的家门前。警卫员还能不认识杨志远,一看是他,赶忙就把门打开。杨志远笑着道了一声谢,顺便问:“陈将军呢?”
警卫员一笑,接过杨志远手中的茅台,朝里指了指,说:“将军正在院子里练武呢。”
杨志远说:“是吗,那我得看看去。”
正是数九寒天之时,哈气成冰,天寒地冻。只见四合院的正中央,陈明达一袭的短褂,于院中舞剑。杨志远这是第一次见陈明达舞剑,陈明达的剑舞得快慢相兼、刚柔相含;剑随身走,以身带剑,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行云流水;运动之中,手分阴阳,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陈明达这剑式,如此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