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到吃饭的时间了。”书房外传来一名老妇的声音
赵冷霰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道:“陈阿婆,稍等下,我这就过去。”
“天黑的好快,不知道谷阳是怎么从那龙鳄口中逃脱的,真想看完这段。”赵冷霰心道,他将书签夹好,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出了书房。
陈阿婆见赵冷霰从书房出来,笑道:“小少爷,不喊你又要忘记吃饭了吧?”
陈阿婆原是田员外家的仆人,负责伺候赵冷霰的母亲,后来随小姐出嫁跟过门来,赵冷霰出生时,陈阿婆就在旁边。
田赟婷出嫁时一共带过来两名小丫鬟和一名阿婆,这些年赵清霜也没再雇佣别的下人,赵家上上下下都靠这两名丫鬟和陈阿婆打理,她们虽然是下人,但赵清霜一家待她们却如同自家人一般。
赵冷霰来到饭厅使父母亲已经在等他了,他赶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陈阿婆和两名丫鬟把饭菜端上来,赵冷霰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大晟国的食物菜品种类比地球上丰富的多,但这里的食物更偏重于营养而不是口味,所以烹调的精细程度及味道远不及地球,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赵冷霰的胃口,他每日练武,又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吃的特别多。
赵清霜看着狼吐虎咽的儿子,笑道:“霰儿,饭后又没什么重要的功课,吃慢些,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外公今天派人捎消息给我,让咱们到时去他家给你过生日。”
“好呀,我也很想外公。”赵冷霰闻言十分开心的道。
外公对他非常疼爱,而且外公家里有很多自己家没有的稀罕玩意儿,所以每次听说要去外公家,赵冷霰都欢喜的不得了。
“这孩子,每次听说要去他外公家都这么开心,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爹了,也是蛮想他老人家的。”
田赟婷一边说一边夹了块肉放进赵冷霰的碗里:“多吃点肉,不然练武没力气,个头也会被别的孩子落下。”
听母亲说的话,赵冷霰一挺胸脯,骄傲的道:“镇上跟我同龄的家伙个头都被我落下一截了,娘您就放心吧,您儿子永远都是最棒的。”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赵冷霰会尽量表现的像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晚饭,赵冷霰便跟父亲去了书房,父亲要检查他今天所学的东西。
检查的第一项是听写生字,赵冷霰两岁时就开始学习识字,这么多年下来,大晟国的文字早就认的差不多了,父亲最近教他的都是一些不常见的生僻字,这些字不但难写难记,而且一字多义,非常深奥,父亲告诉他,如果想学习竹简古帛上的古文字,这些生僻字是必须要懂的。
赵冷霰虽然没有遗传到父亲太多的聪明才智,但他继承了父亲在书法绘画方面的天赋,字写得非常漂亮,现在赵冷霰的书画水平已不输大晟国的一些书画名家了。
听写完生字,赵清霜让儿子讲一讲今天在课堂上学的文章。
赵冷霰先将今天所学的文章背诵了一遍,然后把学堂老师对文章的注解讲了一遍,父亲确认他所说的内容无误后,他又谈起了自己与学堂老师观点不同的地方。
赵冷霰前世在地球的所见所学与现在大不相同,得益于这一点,他解读文章的视角很独特,想法也十分新颖,有些观点连他父亲都没有想到过。
儿子的出色表现让赵清霜面露笑容,他心中暗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儿子比我小时候可要强多了。”
检查完这些之后,赵冷霰便要父亲给自己讲解今天他看书不懂的地方,他现在差不多能够读通《散修谷阳杂记》了,但读通和弄懂并还不是一回事,书中很多地方赵冷霰还不是很明白,必须要父亲讲解给他才行。
赵清霜见儿子最近总是在看与修真有关的书籍,忍不住问道:“霰儿,你是不是想要学修真?”
“当然想了,书中说修真者可以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这么厉害的本事谁不想学?”赵冷霰一脸向往的道。
听父亲讲解完《散修谷阳杂记》中不懂的部分,赵冷霰便和父亲一起去了后院,后院是他习武的地方,练轻功用的沙坑,练套路用的梅花桩和木人,练力气用的沙袋石锁等东西应有尽有,每天早晚练武是赵冷霰必做的功课。
赵清霜虽然在年少时因为家庭困难而放弃学武,但在家境转好之后,他就重新拾起了放下多年的武艺,凭着过人的天赋与毅力,赵清霜如今在武艺上的造诣并不比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差多少。
赵冷霰天生力大,习武天赋极好,又有父亲这样的高手的悉心教导,所以他的武艺水平也远超同龄人。
望着场地中将一套普通拳法打的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儿子,赵清霜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觉得儿子就像是一个更完美的自己,自己在年少的时候因为家境原因放弃了很多的理想,现在可以给儿子创造一个完美的生活条件,让儿子自由追求他的理想了,也算是弥补自己的遗憾了。
赵冷霰在父亲欣赏的目光中打完了那套拳,然后他便缠着父亲教他新的功夫。
赵清霜抚摸着儿子的头,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给儿子一个完美的成长环境,让儿子可以去做他喜欢做的事,这样儿子将来才会比自己更有作为。”
数日后,赵家客厅内穿着一身红衣服的赵冷霰拽着母亲的手道:“娘,叫爹快点,车都来了。”
田赟婷笑道:“你这孩子,现在才什么时辰,每次去你外公家都急成这样,今天你过完生日就又大了一岁,待会到外公家可别这么撒娇,不然可就让人笑话了。”
“好啦,东西也准备齐了,既然马车来了,咱们出发吧。”赵清霜走过来,拉起儿子另一只手,一家人手牵着手朝着大门外走去。
今天是赵冷霰的十岁生日,一家人去田员外家给他过生日,母亲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套红袍、红鞋、红帽子,这一身红衣服穿在身上,赵冷霰觉得自己活脱就一唱戏的童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赵冷霰平时穿的衣服和父亲一样都是书生服,但在做衣服前,父亲会先用特制的染剂在布料上写字,然后再由裁缝将这些有字的布料做成衣服,这种有字的书生服叫做学位字装,是一种身份品味的象征,在大晟国很流行。
学位字装不是什么人都能穿,更不是什么人的字都可以写上去的,大晟国的学位分为十阶,穿学位字装的人最起码要有三阶的学位,而写字的人则要有高达六阶的学位才可以。
他们父子俩自然都满足这些条件,赵冷霰前不久已考到了四阶的学位,而他父亲更是已经取得了十阶学位,在大晟国,获得顶阶学位的人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人,除了赵清霜外,另外几人都是古稀之年的老者,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赵清霜在大晟国有多么的了不起。
在赵冷霰的记忆中,父亲从自己出生后模样就一直没有变过,永远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实际上赵清霜已经快四十岁了。
赵清霜这会穿的就是学位字装,银衣上书黑字,或全或半,全字显骨、半字藏锋,这身衣服配上赵清霜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面孔,说不出的潇洒。
田赟婷穿的是一身青衣绸缎连裙,梳着盘凤发髻,佩戴的首饰不多,但每件首饰都十分的高雅,田赟婷比赵清霜年纪小了不少,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她清雅脱俗的模样比起二十几岁的姑娘也不遑多让。
赵冷霰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觉得他俩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这时他再看处在两人中间的自己,虽然一身的大红衣服有点滑稽,却让自己多了一点孩子的玩味,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和父母牵着手,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幸福事,想到这里,赵冷霰便不觉得自己这身红衣服有多难看了。
很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更好看些,这一点赵冷霰也不能免俗,赵冷霰的模样很像他父亲,这点也是赵冷霰最得意的地方,父亲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即便在前世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和父亲相比,能跟父亲有五六分像,赵冷霰已经很满足了。
赵冷霰的外公田员外原本住在富州城里,自从独女嫁到赵家之后他就搬到了距离颖凉镇不远的一处庄园,乘马车去那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大门外停着的一辆双驾马车,大晟国的马和地球上的不太一样,个头更高大不说,最大的区别是这里的马脖子上没有长鬃,而在其胸颈部却有一圈细鳞,越好的马其颈部那圈鳞片个头就越大,颜色也越鲜艳。
双驾马车的车厢很大,里面有两排对着的座位,赵冷霰一家三口坐在里面显得特别宽敞,车夫是个老手,赶起车来又快又稳当,很少会让赵冷霰觉得颠。
去外公家这条路赵冷霰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掀开车窗的帘子,颇有兴致的看着路上的行人与路边的风景。
赵冷霰的心智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这一点他父母很清楚,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小,父母不放心他单独出去,所以赵冷霰很少离开过颖凉镇。
平日里父亲偶尔会带他去附近的小山上打猎野炊,去颖水边钓鱼游泳,还有就是去周围的镇子看戏,赵冷霰离家最远的一次也不过是去了几百里外的富州城拜访父亲的师傅慕离裴老先生,所以每次出小镇看到外面的世界,赵冷霰都显得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