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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人生如寄(1 / 1)

司马珍珠出嫁前一晚,和司马逍一起宿在了石晋贤宫里,三人俱是难以入眠,司马珍珠内疚地对石晋贤说道:“你有孕在身,我们两个是不是打搅到你?夜深了,你先睡吧。-www.79xs.com-”

石晋贤笑道:“我白天睡足了,晚睡一会儿没关系。只是你明天就要嫁人,以后很难再见了。”

司马珍珠无比的感慨,说道:“感觉自己短暂的一生,就像是居无定所的浮萍,随‘波’逐流。从皇宫到民间,再到皇宫,如今又要奔赴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石晋贤深有感触,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坎坷。遂安慰司马珍珠道:“吉人自有天相,以你现在身份之尊贵,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只要真心待人,自然会收获真心。从此就把云洛忘了吧,让初次相恋就止步于此。想想曾经许诺‘以金屋贮阿娇’的汉武帝,在娶了阿娇后,两人的感情也没能善终,所以说,第一个喜欢的人,未必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司马珍珠知道石晋贤有心为她解愁,笑道:“汉武帝是不世出的英雄天子,决不会留恋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娘娘不必太担心,珍珠不是那么执念的人,已经学会自我宽怀了,懂得取舍。”又对司马逍说道:“我走了以后,你好生照顾着婕妤,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司马逍自豪地昂起头,说道:“有我在,谁也别想碰婕妤和我弟弟一下。”

石晋贤莫名地感到现在的自己,有了种“老有所依”的想法,是啊,是时候给‘女’儿一个机会,让她来保护自己。

石晋贤闭上眼,安然地进入了梦乡。司马珍珠见状,向司马逍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咱们俩也睡吧。”

司马逍不舍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我,有空常回宫里来看我。”

司马珍珠强笑道:“好啊。以后你嫁人了,若相隔不远,我们也可以常来往。”

二人喁喁而语,又说了些体己话,这才睡下。

第二日,司马睿下召大赦天下,司马珍珠风光而嫁。石晋贤终于有机会见到司马睿,只是他的脸‘色’黑沉晦暗,完全没有一点欢喜之情,石晋贤隐隐有一丝担忧,他的面相告诉她,他不是一个长寿的人,而她自己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她算不出来。

所谓“医不自医,算不自算”,说的就是这一类人的可怜之处:能理智地解决他人的病痛或者‘精’准地推测到他人的命运走向,却无法坦然地面对和剖析自己。

司马珍珠大婚之后,司马逍和石晋贤走得更亲近了,宫里别有用心的嫔妃们就算想嘲‘弄’算计石晋贤,因着司马逍,投鼠忌器,都不敢胡来。

转眼石晋贤到了临盆之期,太医胡不‘乱’给石晋贤请完平安脉,刚出得宫‘门’口,见司马逍站在‘门’外,像是等人,便上前施礼问候。司马逍说道:“本宫正在等胡太医,胡太医一向可安好啊?”

胡不‘乱’受宠若惊,忙说道:“小臣一切安好,多谢公主挂念。”

司马逍略沉下脸来,冷冷地说道:“你既是石婕妤的主治太医,就必须要确保她们娘俩的安全,如果她们娘俩出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本宫都会赖在你身上,然后让父皇诛你满‘门’。还希望胡太医能像你的名字一样不要‘乱’来。你应该明白,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本宫就是最厉害的角‘色’,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本宫。”

胡不‘乱’又惊又惧,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说道:“公主殿下,小臣纵有一千个脑袋,也不敢对婕妤娘娘不敬,还请公主明鉴。”

司马逍目的达成,微微一笑,说道:“本宫信得过胡太医,只是想让胡太医明白,这宫里或许会有些心怀不轨的毒‘妇’整天想着谋害人,有心拉胡太医下水,胡太医可要洁身自好。等婕妤娘娘顺利生下孩子,本宫会超出你想象地犒赏你。”

她打发走胡不‘乱’后,去太极殿找司马睿,她听说郭义的叛‘乱’已被平定,猜想此时的司马睿心情应该会很好,她正好趁机为石晋贤求些恩典。

谁知刚到太极殿外,司马睿的心腹太监郑年从殿内走出来,将‘门’掩上,将她拦住,委婉地说道:“公主殿下,陆修仪在陪皇上说话呢!”

司马逍没听明白郑年的意思,喝问道:“郑公公,他们说话怎么啦?本宫还不能进了?”

郑年尴尬地向她眨眨眼,司马逍这才明白过来,不禁说道:“这个陆修仪,怎么不知收敛?父皇最近的身体不好,怎么还让她如此频繁地‘侍’寝?”

郑年无言以对,他哪敢过问皇上的‘私’生活,心里想道:“公主殿下也太多事,这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管的?”嘴上却说道:“公主殿下说的是,太医曾向皇上建言让皇上多保重龙体,皇上今天也是因为郭义之‘乱’平定,一时高兴才召幸的陆修仪。”

司马逍心里忧愤,却无计可施,转过身来要走,忽听得殿内传来司马睿的一声惨叫,这叫声突然而作,又戛然而止,让司马逍惊悚不已。她急忙踹开‘门’,又听得陆燕燕的哀嚎,她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惊现:她的父皇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她如箭般跑到寝殿,见陆燕燕****着身子,瘫坐在‘床’下,两手捂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像是得了失心疯。而司马睿一动不动地躺上‘床’上,身上盖着半截锦被。

司马逍的头嗡嗡作响,一个不详的预感闪现在脑海里。她感觉‘腿’像是被封住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动。郑年跟着她跑进来,司马逍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恢复些知觉,沉重地走到‘床’前,怯怯地叫了一声:“父皇。”

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郑年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半天吐出四个字来:“快叫太医!”说完,如丧家犬一般爬出殿外。

司马逍却忘记了害怕,她只剩下哀痛,她不敢相信,最疼爱她的父皇会突然撒手而去,连个诀别的过程都不给她。

陆燕燕莫名的清醒过来,想往外逃,被司马逍看见,她拿起司马睿的腰带,狠狠地‘抽’向陆燕燕,陆燕燕忍不住疼痛,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害的皇上。他是气死的,是王玄朗害死的陛下。”

司马逍听她胡言‘乱’语,下手更狠,她把所有的伤恨都转嫁到陆燕燕身上,直到打得陆燕燕跪地求饶方才罢休。司马逍对着殿外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贱‘妇’给本宫关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能探视。另外,赶紧派人火速去请太子殿下进宫。”

‘侍’‘女’们听了,这才稍微安静下来,分头行动。司马逍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司马睿的脸,感觉他的脸还有些温热,不禁喜极而泣,说道:“父皇,你吓死我了。”

‘门’外一阵‘骚’动,只见郑年拉着司马睿的御用太医刘平复急急地跑来,刘平复的袖子都差点被郑年扯断,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司马逍说道:“公主殿下,刘太医来了。”

司马逍首先对郑年的忠诚给予了眼神上的嘉奖,然后平静地对刘平复说道:“你赶紧检查一下,本宫‘摸’着身体还是热的,应该无碍。”

刘平复跪在地上,为司马睿把脉,司马逍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就像是停滞了一样,她认真地观察着刘平复的神情,想从他脸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刘平复终于转过身来,对司马逍说道:“公主殿下,皇上是一时忧愤,气极攻心,故而暂时昏厥,对于医生来说,最难治的病症就是心病,此病只得慢慢调养。”

司马逍沉‘吟’道:“你是指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需自医?这一场病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刘平复谨慎地回答道:“若能好生调理,皇上又能保持心情舒畅,自是会慢慢痊愈。”

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很明显,司马逍知道他是正话反说,依司马睿的‘性’格,他不是心‘胸’宽宏之人,又如何能做到开怀无忧。

司马逍面无表情地说道:“刘大人赶紧开‘药’去吧。”

刘平复跪别司马逍,出‘门’时遇到急匆匆赶来的太子司马绍,司马绍向他问起司马睿的情况,刘平复压低了声音回道:“太子殿下,皇上这一次病的不轻,太子要有所准备。”

司马绍顿时明白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开启,让人打发了刘平复,来太极殿看望司马睿。

司马逍见哥哥来了,眼泪哗哗而下,放声痛哭,司马绍止住道:“别惊扰了父皇,看你吓得不轻,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侍’奉父皇。”

司马逍不想走,她想多陪陪父皇,司马绍也不再劝,两个人就守着司马睿。不久,刘平复让‘侍’‘女’端来汤‘药’,司马绍亲自喂给司马睿喝下。

一直守到掌灯时分,司马睿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像是长久抑郁不得志的人偶然遂了心意一般畅快。司马逍趴在‘床’边,悄声叫道:“父皇,我是逍儿。”

司马睿半晌才“嗯”了一声,司马绍见他慢慢睁开眼来,便说道:“父皇,绍儿也在。”

司马睿虚弱地以手指着司马逍,然后摇摇头,司马绍猜道:“父皇是想让逍儿回去吗?”

司马睿略微点了一下头,司马逍撒娇地说道:“父皇,逍儿不走,逍儿要在这里陪着你。”

司马绍正‘色’说道:“不要闹,父皇是有重要的事单独和我说,你先回去吧。晚上你若不放心父皇,再过来守着。”

司马逍“哦”了一声,不情愿地离开。

司马绍低头凑近司马睿,司马睿歇口气,音‘色’浑浊地说道:“朕若突然驾崩,可让石晋贤陪葬。”

司马绍心头一紧,司马逍果然没有说错。他面上不动声‘色’,问道:“那以什么规格安葬她?葬于何处?”

司马睿眼神呆滞,一个字一个字地迸道:“若她心甘情愿,可秘密地以皇后之礼,与朕同葬于建平陵。”

司马绍心里翻江倒海,一个小小的石晋贤竟然在失宠于司马睿的情况下,仍能得到如此不可想象的死葬规格,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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