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除了丈夫之外,是不能再有第二个男人的。真的,我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种事。可后来,唉,我一个大学的女同学,毕业不久,就突然变了,既当了公司里的部门经理,又有车有房,成了一个小富妹,让人羡慕不已。后来我听说,她是跟他们公司的老板好上了,才这样好的。”
“所以你就学她了?”朱金和刮着她直挺的鼻梁说,“这好像不对吧?”
刘桂花红着脸辩解说:“但我不想像她那样,我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我是到局里以后,感觉你人不错,才喜欢上你的。我只希望你能真心对我就好了。我不要太多的钱,也不想当多大的官,只要混得不比别人差就行。真的,朱局长,你想想,你就是钱再多,权再大,要是心变坏了,或者人进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对我也有什么用呢?”
“你还是很善良的,啊?不错。不像有些美女,贪心不足,居心不良。”朱金和言不由衷地说,“看来,我也没有爱错你。这样好,这样我就更加开心,更加爱你了。”
他们亲够了,说完了,才从轿车里钻出车子,手拉手地从芦苇丛里的一条小径上钻出去,慢慢向海堤走去。青嫩苗条的芦苇亲切地拥挤在他们的身边,向他们不住地点头招呼,有的还摇着身子扬着调皮的头颅,要亲吻他们的脸颊似的。他们笑着,躲着,兴致勃勃地走上了海堤。
立刻,一条浩渺无际的太湖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滔滔的湖水翻滚着,向北奔腾不息。海面上波光鳞鳞,水雾蒙蒙。一只只海鸥在空中忽上忽下地翻飞,发出忽高忽低的鸣叫声。
不一会,太阳从一朵巨大的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天明媚的阳光,把浑黄色的海面照耀得金光闪闪,像有无数面镜子在颤动,在反光。南边白茫茫的长江入海口,有点点渔船在江面上起伏;在遥远的天边,模模糊糊地有几艘轮船在航行;而附近的海面上却什么也没有,湖水静静地奔流着,轻轻拍打着脚下的岸石,哗——哗——,发出温柔而有节奏的轰鸣。
朱金和指着浩浩荡荡的湖水,感慨地说:“真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奔腾到海不复回啊。”
刘桂花触景生情地说:“要是我们的爱情,也能像这湖水一样,奔流不息,永不停滞就好了。”
朱金和说:“太湖是无限的,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让有限的生命变得充实有意义些。”刘桂花说。
朱金和没有吱声,抬脚走下堤岸。刘桂花也跟着他走下来,从包里拿出一块塑料布,在离湖水几米远的岸石上铺开,他们并肩在上面坐下来。
刘桂花把头温柔地靠在他肩上,望着奔流翻滚的湖水出神。
朱金和搂着她的肩膀说:“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坐着,多好。”说着在她娇艳的脸上吻了一口。
刘桂花被吻醒了,有些忧伤地说:“可我也有些害怕,怕被人发现,那我们还怎么见人哪?那后果就很严重。”
朱金和安慰她说:“不会的,我的小宝贝。所以,我们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刘桂花说:“我们这样偷偷摸的,总是不好,唉,这算什么呢?”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过脸对他说,“嗳,朱局长,要是你能离婚的话,我可以跟你正式结婚的。我没有结婚,还来得及。我也不嫌你年纪大,你说行吗?”
朱金和只轻轻地咧嘴一笑,不吱声。他心里想,她怎么跟孙敏敏一样,也要跟我正式结婚呢?结婚与偷腥是两回事,没有那么简单啊,所以这个世上才有这么多情人的嘛。
“唉,怎么说呢?”他叹息一声说,“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吗?我是从农村里考大学考出来的,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么不容易啊。”
刘桂花爱怜而娇嗔地在他手上拧了一记:“你是舍不得丢掉你的乌纱帽,是不是?”
金和陷入了沉思,抓住她白嫩纤细的手,好像怕她跑掉似的,忧心忡忡地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其实我更怕的是议论。真的,除了这次谣言外,我一向在人们的眼里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儿子好领导,总之是个他们观念中的好人。要是他们知道我原来也是这种人,他们会怎么看我?我真不敢想像这种可怕的局面。我,尤其害怕被我母亲和亲戚朋友知道,那真是太丢脸了。唉,他们对我多么敬重,寄托了多么大的希望啊。可是我呢?竟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他们不要气死啊?再说,我良心上也实在过不去,这是真心话。有时我真想丢官弃家,带了你远走高飞,到远离熟人的地方,去过真正相爱的日子。可这样做,我怎么对得起儿子,母亲,和其它关心我的亲人呢?怎么对得起同事,朋友,和我这些年的奋斗史?”
刘桂花有些不快地说:“你的顾虑比女人还多?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朱金和说:“我们都是受传统思想影响很深的人,能做出今天这样的出格之举,已属大逆不道,胆大包天了。”
“什么出格之举?你的思想也太陈旧了吧。”刘桂花不认识似地看着她,“我发觉你是个思想很矛盾的人。做倒做得出来,思想却不开窍。一个人从冥冥之中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追求幸福。什么是幸福?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要有爱情。爱与被爱,无忧无虑,无束无束,这才是人生之至境。”
朱金和也不认识似地打量着她说:“可人是生活在俗世,而不是真空里的,怎么能脱离实际而无所顾忌呢?人一生下来,就受环境影响,并开始接受传统教育,渐渐形成世界观和人生观,是不是?我的老家在农村,一直以来都很穷。家里只有三间简易的小五架房子,却有六七个兄弟姐妹,穷得一年到头穿的是老布衣服,吃的是清亮稀薄的麦粥,或玉米粞粥,常常吃不饱肚皮,交不起学费。有一次,为了交学费,我与几个小伙伴骑车到海边来挖螃蜞卖,差点落入海中淹死。那天,我记得是这里北边一点的地段,我们三个初中生赤着脚,在湖滩上奔跑着寻找螃蜞。螃蜞很精怪,行动也迅捷,见了人,嗖的一声,钻进小洞,就没了影子。我们伏在沙滩上,用一根铁丝钩伸出洞去钩,钩不出就引诱它,引诱不出就捅死它。到太阳偏西时,涨潮了。我们开始没在意,等到发现时,潮水已经涨到了我们身后。
“我们惊呼着往里奔逃。潮水却紧紧追赶着我们,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喧哗着,像在嘲笑我们。我们吓死了,没命往里扑去。正在潮水要咬住我们屁股时,我们跳上了堤岸。一个大浪扑上来,裹住我的脚要往下拖,我拼命抓住一块石头,才没被它拖下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桂花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些幽默地说,“怪不得当年这个黄毛小子,现在能把一个女孩子搂在怀里,还弄得她神魂颠倒,哈哈哈。”她禁不住仰天大笑。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在海面上回荡。
“你这个黄毛丫头,看我不整服你。”他抱住她一阵狂吻。刘桂花又像小猫一样驯顺地伏在他怀里不动了。
朱金和接上刚才的话头说下去:“我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又正直善良,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跳出农门有出息。讨个国家人员老婆,安分守居过日子,埋头苦干,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说起来,你要笑话。真的,现在,我的母亲为有我这样一个当官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动辄就在人前夸耀,说我的金和怎样怎样,神气得不得了。”
刘桂花“噗哧“一声笑了。
“是的,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丢人现眼的事,或为了女人官也不当了,她是绝对受不了的。”
“你真是一个孝子。”刘桂花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噘着嘴说,“那为了母亲,你就不应该理睬我。”
朱金和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说:“在父母亲的教育下,我小时候学习很用功,很刻苦,争胜好强,不甘落后。我在中学里就开始当干部了,不是班长,就是团支部书记。高中里有几个漂亮的女同学,都是小镇居民户口,而我是农村户口,所以我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我心里却一直在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将来有了出息,讨个漂亮的国家人员老婆。如果我一开始就娶了像你这样好的老婆,我就知足了。”刘桂花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说:“不一定的,哼。娶了我,你就会找比我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做情人。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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