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上的桂花油的味道,涌入了陷入沉思中的萧奕欢的鼻端当中,她微微蹙眉,伸手在香案上点了点。
萧奕欢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原来,看望我就是为了这个。”
她并没有离开冲出祠堂,而是,将香案上的红烛推到,沾染了桂花油的烛火,顷刻间燃了起来,香案上供着的大燕国列祖列宗的灵位又都是木质的,配合起桂花油来,呈野火燎原的趋势,整个祠堂中火光一片,映得萧奕欢脸颊通红。
秀眉微挑,琥珀色的双瞳中闪过了一抹冷凝之色,莹白的纤手轻抬,扶了扶云髻上金崐点珠桃花簪的步摇,在火光的映衬下,耀下来了斑斓的流光。
萧奕欢不紧不慢地俯身躺在了地上,阖上了双眸,等待着慕容绝的到来。她断定,就算是慕容绝心中再厌恶她,也会前来祠堂。
果不其然,没有让萧奕欢失望。
“嘭”的一声巨响,祠堂的朱门被猛地撞开,紧接着,慕容绝面色凝重,眸中满是紧张地冲进了祠堂。他一眼锁定在了“昏迷”的萧奕欢身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火势更甚,火舌攀着香案两侧的白纱蔓延而上,点燃了房梁,房梁久为翻新,早已经内里中空,顷刻间带着烈焰坠落而下,朝着慕容绝和萧奕欢砸了下来。
慕容绝一脚踢开了房梁,砸在了门框上,发出了一道轰鸣,顿时,火星四溅,祠堂中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走水啦、走水啦……”
摄政王府的家仆闻声而至,将祠堂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当沈氏到来时,险些昏了过去,身后的芳姑眼疾手快,忙不迭地扶住了沈氏,“太妃……”
沈氏镇了镇心神,颤声道:“这让本宫如何面对大燕的列祖列宗啊!”
“太妃……”芳姑面色骤变,瞪大了双眸,惊呼出声,“王妃还被罚跪再祠堂!!”
沈氏闻言,心头猛地一凛,萧奕欢可是先皇指婚的王妃,如若就这么烧死在祠堂里,皇上追问起来,她的绝儿要如何解释?
“快!灭火啊!”
随着沈氏一挥手,摄政王府中的家仆,提着水桶纷纷冲了上去,可奈何火势更甚。
“嘭!”
忽然,一道身影被月光拉得颀长,慕容绝怀抱着萧奕欢冲出了火场当中。沈氏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绝会先人一步,冲进火场救人,她忙不迭地跑到了慕容绝的面前,看着他身上的锦袍被火烧的七零八落,脸上满是污迹,她卷起了帕子,轻轻地拭了拭慕容绝脸上的乌黑,急声道:“绝儿,你可有怎么样?”
慕容绝削薄的双唇微启,嗓音清冷如霜,“孩儿没事,只是……”
他垂下了狭长的凤眸,明明是疏淡的目光,此时此刻却变得深邃幽暗,他紧了紧抱着萧奕欢的手,“来人,传太医。”
轻纱幔帐层层叠叠,萧奕欢伸出了一只莹白的纤手,给徐太医把着脉,她悠悠地掀开了眼皮儿,唇畔噙着一抹冷凝的笑,透过了层层纱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慕容绝。
“咳、咳咳……”萧奕欢抽回了手,捂住了自个儿的胸口,猛地咳嗽了起来。
“王妃醒了。”徐太医转头看向了慕容绝,“摄政王,王妃并没有大碍,这是吸入了过量的浓烟,休息几日便可。”
“有劳徐太医了。”慕容绝侧目,身边的随从李毅拿出了一个荷包,塞进了徐太医的手中。
“这……”徐太医有些犹豫。
“这点子心意,还请徐太医收下。”沈氏举步上前,她也知道萧奕欢的生死有关满门的命脉,“本宫许久未见徐夫人,改日还请徐夫人来摄政王府小叙。”
“微臣写过淑贵太妃。”徐太医收起了荷包,随着李毅走出了房中。
慕容绝撩起了纱幔,阴沉着一张脸,凝眸睨着萧奕欢,冷冰冰的脸,像是刚刚从冰窟窿里打捞出来似的,“祠堂怎么会走水?”
他一开口,却不是关心萧奕欢,而是问询走水一事。萧奕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轻抚苍白的脸颊,轻轻地抽了抽鼻子,双眼中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水色,散去血色的双唇微启,气若游丝地说:“妾身也不知情,为何祠堂会突然走水。”
说话时,萧奕欢的余光瞥见了刚刚走进了房中的沈曼青,掩着的双唇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啜泣道:“只是,今儿晚上沈妹妹刚走,祠堂就……”
有的时候,话不需要说完,就已经能够打倒预期的效果。
慕容绝闻言,面色骤变,蓦然转头,凝眸睨着沈曼青,“本王不是说过,不允许其他人去看她,你为何会出现在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