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陆时逸这么久,不单单是陆芜,就连陆家人都近似绝望,陆母姚华虽然什么都不说,可她在这几个月里,增添了一缕又一缕的银发。。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惶惶不可终日,陆府看似平静,实则日日都充盈在一种压抑愤懑的氛围里。
这天,陆芜接到来自法国的来电,像是找了那么久,那么极端的找寻都找不着,现在对方突然出现,倒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手机震动良久,陆芜才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手指颤颤巍巍的去接,“喂。”陆芜的嗓音在都,她的肩膀在抖,就连站着的双‘腿’都虚浮地在颤抖。
“阿芜。”
对方近似叹息的沙哑嗓音,让她犹如突然被注‘射’了一针强心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猛地站直身子,却‘彭’地一声撞在桌角上,撞得右手发紫泛着乌青。
“哥——”
陆芜从小就和他闹矛盾,两人打打闹闹的不和气,可是在这一刻,她眼泪多到流不完。
她以为他死了,可这么多天,日日夜夜,她好怕,好怕她真的死了。
“哥,你在哪儿,你究竟怎么了?哥,妈天天都想你,每天以泪洗面,你到底在哪儿,我和阿汕找你,你知不知道阿汕有多伤心?”
陆芜一连贯地愤懑出口,语气近似破口大骂,可陆时逸听得出阿芜是在哭,“你别哭,别哭,我没事的,你和妈,还有阿汕说,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也别找我。”
“哥,你在哪儿?在法国哪里?”
陆芜想要继续问,可对方已经掐断了电话,只剩一片机械的盲音,“哥!——你怎么能这样?哥,我不问了,你陪我再说说话,说说话,哥!——”
陆芜死死地攥着手机,近似乞求般,不停地将刚才的来电在拨回去,不停地拨,手指都泛起了青白,可是对方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复。
法国,巴黎。
强行掐断了通话,这是陆时逸这么久才能主动和国内取得一次联系的机会,原本是想听听阿汕的声音的,只是简单听听也好,最终他还是抑制住这样的冲动,拨电话给了陆芜。
整个通话,很短暂,通话结束后,是他恍惚的茫然,和看着落地窗外一片‘阴’沉的天际,神情憔悴。
站在他身后很久的艾文医生,看着陆时逸,几乎愤恨道,“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不和十三说。”
“她不适合知道。”
艾文扯着他的衣领,对他道,“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这不该是你承受的,这本就是姜的责任,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被连累至此。”
陆时逸苍白着脸,蹙眉,不悦道,“这和她没关系。”
艾文和陆时逸是旧友,法国这么多年,实在不忍心看到他手臂上那些青青紫紫的针口,“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么,值得么?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她,被‘药’研所的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缄默,良久后说了句,“你不是我,你不会懂得。为了她,就算是我死了,我都甘愿的。”
艾文愤懑一拳朝他脸上挥了上去,“我辛辛苦苦将你从死亡的路上拉回来,不是看着你这么作践你自己的。陆时逸,你是疯魔了,你为了一个‘女’人简直疯魔了。”
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地向下淌,他不言不语,说,“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些的,艾文。”
8月末,法国下了一场大暴雨。
——阿汕,你还好吗?
2006年7月末,从国内送回不到3个月的姜时汕病危,濒临死亡,她才20岁,那么年轻,浑身是伤,就要死了。
70岁的法籍华人蒋虹芝老太太,受不了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看着日日夜夜没有好转的外孙‘女’,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复发,就活活死在了外孙‘女’的病牀旁。
老太太去得时候,还是握着时汕的手的。
2006年8月,柳湘萍将时汕托付于陆时逸,她说,“时逸,你姜伯父完全没有下落,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抽’身到法国去。你去法国,去看看阿汕这个孩子,我知道你们从未见过面,可咱们两家是世‘交’,你母亲姚华和我‘交’好,你就看在你和这个孩子有婚约的份上,去看看她,陪陪她,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这段路吧。她外祖母去了,老太太遗体刚送回国,她醒了,日日受病痛折磨,就一个人,想必是怕的不得了的。”
2006年8月,柳湘萍送他,递给他一个锦帕,里面有一对对戒,她说,“时逸,这是你妈妈给我的,我本想那孩子长大了,接回国,再商量你们的婚事,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样的婚事,如若没意愿,那就算了,可现在,那孩子活不长了,你陪陪她,就当我求你,这戒指给你们。医生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骗骗她,这段日子我求你骗骗她,她还有爱人,还有亲人,死了,也无憾。她才20岁啊,时逸。”
8月,陈嘉渔‘死了’四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快死去的姜时汕,同样的20岁,让陆时逸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陈嘉渔,所以他点头,答应了。
不论这件事情多荒谬,多没有道理。
甚至,连他所谓的‘未婚妻’他都与之没有一面之缘,他还是答应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20岁太年轻,太年轻。
2006年8月中旬,他初见姜时汕,瘦弱憔悴,‘阴’郁的病态少‘女’,眼部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完全看不出长相,被病魔折磨的瘦的脱形,也看不出模样。
可是,他一眼看到了这‘女’孩儿内心的诟病,她仿佛死去了一样。
本该是青‘春’年少一朵明‘艳’的‘花’,却谢尽了芳华什么都不剩。
活着,仿佛死了。
这‘女’孩儿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他知道她痛得要命,可偏偏她倔强又要强,再痛也不肯吐‘露’一个疼字。
他受她母亲之托照顾她,受她母亲之托扮演她未婚夫的角‘色’。
‘阴’差阳错,甚至做了她的主治医生。
06年,9月,护.士给她眼疾的一次换‘药’,在摘掉纱布的时候,让他惊愕了,一模一样,即便有伤口还没有长好,但是太像了,姜时汕,太像死去的陈嘉渔。
那天,他几乎疯了一样,想托医院调姜时汕的资料,从户籍到法国国籍,甚至是身份证明,失落了。
自天堂掉入地狱,她不是陈嘉渔。
陈嘉渔,真的死了。
心灰意冷。
06年,10月,整整一个月,他没有再到巴黎医院去,只因为没有办法面对那张和陈嘉渔一模一样的脸,更因为夜夜噩梦,他的抑郁症有复发的倾向,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陪着她。
那‘女’孩儿反反复复地历经大大小小的手术,11月,再次接到她的病危通知书,陆时逸嘲笑自己,究竟在固执什么,不是就不是吧,终究是柳伯母托付给他的,也是他的未婚妻,名义上的也好,照顾她吧。
生死未卜,这孩子,也一样的可怜。
07年,姜时汕终于有了好转,可是陆时逸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陪在她身边的。
他一心想她活,对,只要活着,不管要用什么办法,姜时汕必须活下来。
陈嘉渔死在20岁成了他心里的结,像是生成的执念,他要同样20岁的她活,不论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人活着,有时候你允诺要一辈子在一起,允诺一起老一起死,这样的誓言,根本就是妄说空话。
往往那些一个不小心的陪伴,悉心照料,从未想过长久,也没想过允诺对方什么,却真的成了永恒。
陆时逸陪着病痛的姜时汕,不觉间,一下子竟然就过了四年。
爱吗?
谁知道呢?
这样的感情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感情转移?让姜时汕做陈嘉渔的替身?
不,都不是。
事到如今,谁还真的说得清楚,感情世界真要黑是黑,白是白,清清楚楚,这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和缠绵悱恻的故事了。
爱情永远不是生命的主旋律,活着,才是硬道理,要是活不成,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不论怎么说,2008年,姜时汕终于活了,不论他们一起遭了多少罪,心跳生生死死多少次,即便左手手骨断裂,可她除了这个残缺,她是那么鲜活的活了过来的。脱胎换骨,08年后他开始帮她调理身体,整整两年的调理,吃了太多的‘药’,让她终于和一个常人无异。
姜陆世家婚约也无所谓,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愿善待这‘女’孩儿,一生一世。
但是,陆时逸没想到,这绝对不是终结。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