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臻皇朝的另一边,大雪在初秋时节就纷纷落下,在路面上积了半人多高。-79小说网-一层层雪‘花’覆盖上去,随即被行人踩在脚下,变成坚实的路面。
而在更东更北的遥远的地方,是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
这里没有任何活动的痕迹,接连几个月都不会融化的雪‘花’厚厚地堆积着,将一棵棵树的树干完全埋没,只余些许树枝‘露’在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丛丛的矮灌木。
一个灰影贴着雪面飘过,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他在树枝上轻轻借力,便轻飘飘地飞纵出很远,看起来好像一只浅灰‘色’的鹰在雪面上滑翔。
他很快地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巨大的连绵不绝的群山面前。他也不停顿,脚下轻点树枝,熟‘门’熟路地攀上了山顶,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过了多半天,山脚下又出现了三个黑影,头顶上冒着腾腾的白‘色’热气飞驰而来,各自选了棵树停下来,直喘粗气。
一蓬蓬积雪从树枝上簇簇地跌落下来。其中一个绒黄头面,尖嘴猴腮,通红鼻头的瘦小男子,大约有三十多岁的模样,瞪着棕黄‘色’的眼珠子贼溜溜地四处打量着,向着另外两人说道:
“两位哥哥,那人的气味是朝着这座山去了,难道这座雪山之上就是传说中的月神宫?”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一直小心跟着,他应该没有发现。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跟上去瞧瞧,记得要小心点。”其中一个面目‘阴’郁,文士模样的中年回道。
只见他穿着白‘色’镶黑缎的长衫子,因为旅途奔‘波’,也变得灰不灰,白不白的;身形瘦长,面颊方而凹陷,显得有些‘阴’郁狠辣。
东北卷着雪沫子的风呼呼地刮来,将他的长衫鼓鼓的吹起来,倒像一只正在树梢上休息的鹤鸟一般。
这人正是厉远川,因其轻功不凡,身形似鹤,与他“穿云鹤”的名号倒也相称。与他互称兄弟的二人,正是“撼天猿”侯不易和“嗅风犬”黄容。
“是,大哥。”
尖嘴猴腮、通红鼻头,绒黄头面的老三“嗅风犬”黄容,与另一个面目凶恶、长臂及膝的怪人“撼天猿”侯不易一起应了,三人便不再迟疑,扭身向山顶奔去。
身法也不似寻常武者,宛如猿猴飞鸟和猎犬一般,从一棵树上窜到另一棵树,不多久,便都一齐攀上山去了,只有地上不太平整的积雪,昭示着方才确实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那穿着寻常灰布袍的中年人翻过雪山的山顶,脚下不停,又向另一座山奔去。一连翻过了五座大雪山,才在一面山崖上停了下来,
面前便是陡峭的悬崖。崖下深不可测,晶莹剔透的冰凌布满山涧,令人望而生寒。
这中年人呼啸一声,便见数十丈外的对面山上,人立起一头‘肥’壮的白熊,抛出一匹白‘色’的丝缎来,丝缎前头还系着一枚金环。中年人飞跃而起,顺手接住金环,在那如虹桥一般展开的丝缎上连踩数步,转眼便越过了山涧。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塞进白熊的掌中,顺手将那金环连同白缎一同放好了,拍了拍白熊的肩膀,绕过一块巨石,身形消失在雪山上。
这边“穿云鹤”厉远川与两个兄弟追上了雪山,翻过山顶,眼前便是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雪岭。
三人连日追踪着那名灰衣中年人,早已疲惫不堪,此刻登上山顶,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得耀眼的雪山,连一块石头,一间草屋都看不到,顿时觉得沮丧之极。这念头一起,三人顿时觉得连日的疲惫一同涌来,‘腿’酸脚软,再也走不动了。
“三弟,那个家伙又朝着哪个方向的山去了?”那中年文士模样的“穿云鹤”厉远川,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喘着粗气问道。
“这……”如烂泥一般瘫坐在雪地里的“嗅风犬”黄容打起‘精’神来,翕动着通红的鼻子仔细地嗅了又嗅,迟疑地伸出手指道:“好像是往这边……不对……应该是这边……”
说着,他沮丧地垂头,讪讪地说道:“大哥,为了防止被察觉,咱们洒在他衣服上的‘追踪香’的剂量本来就少,雪山上的风又大,要仔细分辨,还得一座座山仔细去查看才行。”
面像凶恶的长臂汉子“撼天猿”侯不易躺倒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向着那瘦小的老三黄容嗤笑道:
“我说,你那狗鼻子不会失灵了吧,可别带我们在山里瞎转圈。”
“你说什么?”那红鼻头的“嗅风犬”黄容登时大怒。
……
一天一夜之后。
三个人站在一座雪山的山巅,面前赫然便是一片陡峭的悬崖。除了下山的路,这雪山的其他三面竟然全是悬崖峭壁,连一条隐秘的小道也没有。
任凭那有着“嗅风犬”之名的黄容在凛冽的寒风中,噏动着红肿的,流着一串串晶亮清涕的鼻子寻找,那“追踪香”的味道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到了这里便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三人目瞪口呆。
此时又是傍晚,太阳已落进铺满皑皑白雪的群山后面,一轮皎洁的月亮正从东方缓缓升起。
三个人不肯死心,就着月光,‘花’费了多半夜的功夫,将脚底下的雪山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疲惫不堪的三人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悬崖对面的巨大雪山。一块巨大的石头竖立在对面的山崖上,挡住了极大的一片地方。
“其他的山上,连一点味道和痕迹都没有,难道月神宫会在对面的那座山上吗?”“嗅风犬”黄容吸了吸被冻得红肿发亮的鼻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一边咬着,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
“也这种可能。只是不知道,这悬崖如此深广。就算是超凡的修行人,也不可能凭空越过。他应该是如何过去的?”“穿云鹤”厉远川负手而立,眼睛里闪着‘阴’郁的光,自言自语地思索着。
在他身边,那一个如猿猴一般长臂及膝的“撼天猿”侯不易也在吭哧吭哧地啃着干粮,听了这话,不由地叨咕了一句:
“他娘的,难不成那个家伙能变成一只鸟,从这儿飞过去不成?”
厉远川习得的功法,正是从鸟类的习‘性’和姿态上演化而来的,平时最厌别人在他面前提个“鸟”字。
只是眼前的事情要紧,他不好发作,便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阴’沉地向着绒黄头面,正吸溜着鼻涕啃着干粮的黄容问道:
“三弟,你能够确定那个家伙,真的是朝着雪山来的吗?”
老三黄容听了,便如一条受了委屈的小狗般,喉咙里呜咽起来:
“大哥,我这嗅风犬的鼻子,什么时候出过差错?那家伙肯定是朝着着这个方向来的,我敢拿脑袋担保!”。
“嗤,就你那脑袋,拿来垫桌子都嫌不板正,要来干什么?”厉远川身边,同样在啃着干粮的“撼天猿”侯不易又嗤笑道。
那瘦小的,自称嗅风犬的红鼻头的老三登时怒了,满头脸的绒黄‘毛’发根根竖起,呲出四颗尖利的犬牙来,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吼声,唰地‘抽’出一把短剑来,便要扑上前去,与那老二侯不易拼命。
“够了!”那中年文士厉远川厉喝一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既然追查到了这里就再没有线索了,咱们便只有先把消息送回去,再等上头的吩咐。走!”
说罢,那厉远川便当先向来路奔去,起落之间,轻盈飘逸,转眼就快没了踪影。
另外两人“撼天猿”侯不易与“嗅风犬”黄容相互狠狠地瞪了一眼,也不再停留,几个起落便下了山,朝着来时的路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