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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贫瘠(1 / 1)

这时,又有一些百姓抱着藤条、茅草等物走了过来;原来他们见东方辰一行人不收他们的东西,又得知他们要长住甜水镇,于是带着这些东西,来帮助他们修补房屋;这些百姓们,脸上并不显得亲切,反而带着惧怕的神情,像是生怕表现的不够殷勤,让这些“军爷们”记恨自己。-www.79xs.com-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在樊立的指挥下,军卒们和那些年长一些的少年也都一齐动手,协助这些百姓修补漏雨的房顶和塌倒的墙壁。

早饭过后,樊立走了过来,将院子里短缺的东西报了上来。

桌椅‘床’铺,还可以去砍些木头来自己动手制作,可是工具等物却必须得购买了;冬天即将来临,被褥和棉衣等物也必须得置备了。几个人正在说着,掌厨也走了过来,于是需要购买的东西又添上了食盐、菜油,过冬的蔬菜、两三口大锅和陶碗陶盆若干;还有他一再强调的,请一位匠人,来给驻军大院的那眼井重新修好。

四十多个人的生活用水,如果全靠去镇子中央的那口水井去打水,不仅耗费时间,也会极大地干涉了镇中百姓的生活。

樊立把军卒们随身带着的银两铜钱都收集了过来,掌厨和老范也将自己随身的钱袋子倒了个底朝天;一共收集到的钱物,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丰足地过上一整年了,但是,离他们添置东西所需要的银钱总额,还差着远远的一大截。不说柴米油盐等物,光是这四十多个人的棉衣被褥,都不够添置的。

立身之艰难,就如此残酷地摆在了初涉世事的三个少年面前。

顾瑾宁的眼神有些黯然,东方辰和索索的神情也很是沉重;

他们一共收集到的钱财,大约够暂时买下一些急需的物资了。只是往后的发展和生活,是长久摆放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到了嵇城里不知道去哪寻找匠人和买东西。于是长得白白胖胖,很有亲和力的老范向百姓们打探起来;正在修葺房屋的百姓们战战兢兢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最后,一个百姓说自己有个兄弟在嵇城里的香料铺子做掌柜,至于打水井的匠人,邻近的镇子上就有。于是,商量过后,一个军卒和镇里的百姓一起,去邻镇寻找打井的工匠;而出身乌洛兰部落,发‘色’与臻朝人稍有不同的索索,担心自己的相貌会惹来麻烦,决意留在院子里给大家帮忙。

最后,那个自称兄弟在嵇城做掌柜的百姓跟着东方辰,还有樊立和老范一共四个人,乘坐着三辆驴车前往嵇城去采买东西。

他们走后,顾瑾宁请来了那名从苦竹坪一路跟随他们的,那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农;另外又找了一名本地的百姓,向军卒要了一辆驴车,便告别了索索,准备去镇外看看农田。在逃难的路上,她发现这位老农不仅‘精’通农事,还对水利、气候、农具等等有着不凡的了解。

三人赶着驴车,从驻军大院开始走去。出了镇子后没走多远,道路就渐渐瘦成了砍柴人惯走的小路。在那名本地百姓的指点下,他们看见一块块贫瘠的农田散布在两旁,地里长着稀疏干枯的野草,和零星的秋收后剩下的秸秆。

据那位百姓的讲述,这些田地,一亩仅仅能收到半袋子粟米,这还是在年景好的情况下。

驴车拉着顾瑾宁他们,颠簸着再碾过一道荒坡,眼前的土地已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这个小镇竟是这样的荒凉贫瘠!顾瑾宁与老农两个人心里沉沉,他们驱着驴车沿着镇外向南行去,只见大片的土地几近荒芜,只有邻近镇子的小块农田里长些细瘦的,仿佛营养不良的秸秆,看起来景况略微好些。一条人踩出来的小径结实得几乎发亮,显示出这些田地经历了极为耐心的照料。尽管如此,它们的产出也是在少得可怜。

自北朝南,他们赶着驴车绕着半个镇子走了一圈,顾瑾宁与那老农一路沉默着,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同行的百姓战战兢兢地赶着驴车,不敢说话,唯恐身旁这位小“军爷”一怒之下,把自己拿去问罪。

驴车行到了镇南,顾瑾宁打破了沉默,向那名百姓问道:

“老伯,镇里的田地,都是这般吗?”

那百姓转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敢瞒军爷,甜水镇方圆几十里,有十多个村子,这里的田地收成还算是过得去的。甜水镇虽然靠近群山,但城主严令不得百姓打猎,因此只能靠田地生活。偏偏这里多年无雨,雨云每每来到镇子上空,就下进山里去了。由于没有水源,土地干旱,附近的村子,有些都完全荒芜了。很多村里的人平日都靠给别人帮工为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既然你们生活得这般困苦,嵇城的严大人都不管吗?”顾瑾宁虽已知道严通的贪婪和小肚‘鸡’肠,却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军爷,城主大人只管关心他每年两季的赋税,哪管我们这些贫苦人的死活?”那名百姓一脸苦涩地回答道。

“老伯,你再带我们去最近的村子转一转。”顾瑾宁皱起眉头,说道。

“哎,好嘞。”那百姓说道,“往西走十多里路就有一个村子,只是村里的青壮年因为去年‘交’不起赋税,被当差的抓走了。如今那里,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在。”

他说着,挥动手里的藤条当作鞭子,往‘毛’驴的背上轻轻地‘抽’了一下,驴车便轱辘轱辘地向着前方的村子行去。

镇子里,修井的工匠被从邻镇请来了,军卒和百姓们都挽起袖子,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工作中。索索站在院子中间,竟找不到什么他可以‘插’手的事情。虽然他担心的容貌和臻朝人有些轻微的不同,倒也没有招来好奇的打量。闲暇和无奈之下,他只好同几个大孩子一起,照顾那些路上捡来的小不点儿了。

将近傍晚,院外终于传来了驴车的声音。

顾瑾宁、老农和那名百姓一起回来了,心情沉重。他们刚刚看过的那个村子,村里的房屋大多都破败了,仅有几户人家还住在那里,景况比起镇中的百姓,更要窘迫困难得多。

就是这样一个连生计都难以维持的镇子,如何能‘交’得出两季的赋税?怕是等严通送来的那些陈粮吃完,他们也只好像镇中的百姓一般,挨饿受冻,艰难度日了。顾瑾宁一向格外冷静的双眼里,也不禁闪过了愤怒与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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