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上树梢,树林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一个中年农‘妇’从山那边穿过树林走了过来。她肩上背着一担柴,手里提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着山上的一些可以入‘药’的‘药’草、根茎。那农‘妇’渐渐走进了,只见她身板宽厚,五官平庸暗黄,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印着分布均匀的暗‘色’雀斑。再看她肩膀厚实,双手粗壮,体魄倒把瘦弱些的男人给比下去了。
那农‘妇’迈‘腿’踩在半黄半绿的秋草上,左手分开遮挡视线的藤条,右手里拎着背篓挡住丛生的灌木。她一边走着,看见参差茅草里的一株草‘药’,就放下肩上的柴担,从背篓里拿出铲子,将那‘药’草连根掘起。突然间,她的眼里映入了一片带着暗红斑点的落叶。这农‘妇’眯起了眼睛,向下方望去,只见秋草和灌木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印子,断断续续地向下方而去。农‘妇’站起身来,背起柴担和背篓,分开灌木,顺着那些血印子,小心地向下走去。
灌木下方的山坳里,窝着一个满头是血,浑身沾满了草叶棘刺的小‘女’孩。农‘妇’的脸上微微现出了一丝表情,随后又恢复了木刻泥塑一般的样子。她放下柴担和背篓,伸出手指到那小‘女’孩的鼻下试了试还有呼吸,小心地将她的头托了起来,一只手扯下腰间的水壶,用牙齿咬掉上面的软木塞子,小心将水壶里的水倒向小‘女’孩的干裂双‘唇’。
琼浆一般的水润湿了双‘唇’,那小‘女’孩下意识地吞咽起来。了无生气的脸上,一对睫‘毛’也开始微微地颤动。那农‘妇’喂了一些水之后,将水壶收了起来,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些‘药’草,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成一团绿糊,吐在掌心里,向小‘女’孩额头上的伤口敷去。
头部的伤口受到了刺‘激’,那小‘女’孩在昏‘迷’中皱紧了眉。农‘妇’把她的头轻轻放下,回身将背篓拿了过来,抱起这昏‘迷’的小‘女’孩,小心地放进背篓里。然后她提过柴担,背起了放着小‘女’孩的背篓,就准备离开这里。
离这里不远,山脚下的道路上突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农‘妇’蹲下身体透过灌木的间隙向下看去,只见一队带着仆役家眷的马车匆匆地向这边驰来,看起来像是逃命。车后面,嘈杂的喧哗声夹着刀兵相击的清脆声音传来,转眼已化作了一声惨叫。
赶车的马夫几乎魂飞魄散,没命地‘抽’赶着马车,后面却有一杆木枪飞来,将他钉落在地上,随后一个人翻身跳上了车座,双手用力一扯,生生地将马车扯停了下来。山脚下隐隐约约地传来对话,大约是被劫的马车主人求饶说情。
农‘妇’在山坳里蹲着,听得不十分真切,但听那马车主人絮絮叨叨,说了些赠食物赠水之恩。顺着灌木黄叶间的缝隙看去,只见一个黑脸膛络腮胡子的三十余岁莽汉仿佛是恼羞成怒了,举起了大刀白光一闪,已将那人砍到在地。不一会儿,车队里再没有一个活口。
那黑脸莽汉对一个相貌文静的的中年说道:
“大哥,自打咱们落在了大军之后,这般穷追苦赶,当真追了上去,怕也难逃什么耽搁军务的罪名。不如上山去做个绿林好汉,逍遥自在的山大王,看那富贵大官拖家带口地经过这里,咱们就下去做他一票,岂不比上军队如受鸟气,挨罚受苦要好得多!”这些人原来是一‘波’新征的壮丁,不知怎么落在了这里,还预备做起了强盗。这一行约有二三十人,就在这里翻翻捡捡分起了赃来。
“黑兄弟说的是。咱们拼死拼活的赶上去,也得挨一顿军法,再被派往北燕军那里送死。”
“不如现在就反了去,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前头征上去的兄弟,听说一转眼就被北燕人冲散了!”
……
那中年人沉‘吟’半晌,说道:
“众兄弟的话也在理。只是这里山矮林小,没有地方遮掩藏身,咱们再做上几票就走,不可长久地在这里据山为王。”
那些正在分赃的人个个称是,转眼,这一伙应征的壮丁就变成了土匪。
他们商议完了,就打扫起刚才的场地起来。铲起黄土盖住了地上的鲜血,拖走尸体,将马车往僻静的地方赶去。
趁这时间,农‘妇’背着背篓,拿起柴担,没有惊动底下的山匪,小心地顺着来路回去了。
半山腰里,小‘女’孩发出一声轻哼,醒转了过来。
农‘妇’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不要‘乱’动”,仍旧向前走去。
这时,那背篓里的小‘女’孩却“咿咿呀呀”地发出了一连串焦急的声音,竟是个哑巴。她小心地伸手拍了拍农‘妇’的肩膀,看农‘妇’转过头来,就连忙焦急地指向山上。
农‘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座破庙。她皱了皱眉头。山下已经出现了一伙匪寇,现在最好是赶紧离开这处地方。她看了一眼小哑‘女’,见她焦急地比着手语,‘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一双眼睛里满是泪‘花’。
农‘妇’心软了。她将背篓小心地放在了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面,叮嘱小哑‘女’“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声音”,就小心地避开底下那一伙土匪的能看到的地方,向山上的破庙走去。
老远就见破庙的‘门’‘洞’开着,地上有火堆的余灰。一个陶罐子还放在火堆旁的地上。陶罐子旁边,却还躺着一个人,身旁的土里一大片黑红的血‘色’。农‘妇’上前看去,见是一个黑瘦的老头,早已经没了气,一张僵硬的脸仍旧扭曲着,充满了狠毒与凶残。
在他周围,还散落着一滴滴的鲜血和‘乱’七八糟的脚印,都比成年人的脚印小上许多。那老头尸体的不远处,还丢着一根黑拐杖,看了看它,农‘妇’就想到了那小哑‘女’手背上的淤伤。看来这老头是个拐子,专‘门’拐了人家的孩子养大,再教他们偷盗和乞讨。农‘妇’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只见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车痕,向山下去了。
她转身往回走去。到了灌木丛那里,只见那小哑‘女’又昏睡了过去,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背篓里,几乎轻的像一只猫。她小心地背起背篓,仍旧提上那担柴,朝镇子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