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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顾瑾宁他们的狩猎队伍已经积攒下了一些猎物和‘毛’皮。连带着镇子里的百姓也跟着匀到了一些野味之后,他们就准备今日去嵇城走一趟,卖掉‘毛’皮和猎物,换回一些米粮蔬菜,油盐酱醋,顺便再打听一下最近的战况。
一大早,那些落在陷阱里没有死的几十只野‘鸡’、十多头野山羊,再加上两只野鹿都被仔细捆好了,放上了马车。连同大卷的‘毛’皮,成扎的野‘鸡’尾羽,还有大块的首乌、葛根、黄‘精’等‘药’材一起,浩浩‘荡’‘荡’地装了五辆骡车。这还是在留下了那些比较残破的皮‘毛’之后的数量。凡是有些破的‘毛’皮,都留下来预备做成冬天的‘毛’皮袄子,不光驻军大院里几乎人手一件了,连镇子中的老人们也分到了一些。
顾瑾宁也跟着狩猎的队伍上了两次山,谁也没看出来她是如何动作的,跑在前头的动物就一动不动地栽倒在了地上。她借来军卒手中的弯弓,‘射’起野山羊和野‘鸡’来,也是一‘射’一个准,仅仅次于队伍里‘射’技最高的索索和樊立二人。但这两次之后,她便不再跟随着打猎的队伍行动了,偶尔上山的时候,就手拈着红叶“刹那”,背上背着弓箭独来独往。原因一是队伍里已经有了两个神‘射’手,再者,跟着这全是汉子的队伍,终究有些尴尬和不便。
这一早,去嵇城的队伍仍是由东方辰领队,索索和樊立已经又带着狩猎队上山去了。今天,连那些少年们也都开始刻苦地练习弓箭和刀枪技艺,院子里有老范和掌厨左馨白看着,似乎也用不着她留在这里。左右无事,顾瑾宁于是坐上了放着葛根黄‘精’等‘药’材的马车,跟随着东方辰一路往嵇城而去。
上一次从嵇城往甜水镇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这一次,正好看一看沿途的风景道路。
车轮轱辘轱辘地向前滚着,驴子摇着尾巴颠颠地往前面跑,人就坐在驴子后面的车辕上,从随怀揣着的布包里拿出掌厨与老范制作的粟米大团子,一边吃着,一边就着随身的葫芦喝水。团子是带馅儿的,里面都裹着些用油炒过的野味剁成的碎‘肉’末,还有清香的山野菜和野菌木耳。这个主意,却是顾瑾宁出的。
顾瑾宁也坐在车辕上,晃动着双‘腿’,看着路边的风景。只见两旁道路上的野草杂树随着他们越往南行,变得越来越密了,有些地方的野草还隐隐透着翠‘色’,一洼一洼的积水和池塘也映入了他们的眼帘。百姓们的衣着和脸‘色’,也与甜水镇里的百姓们大不相同。从南到北,仿佛是愈走愈贫苦的极端,而从北到南,更像是来到了人间生活。
车队悠然而行,不紧不慢,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们就随着进城的人们一起,来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卫兵眼尖,早看到这是甜水镇的来人,连忙报了上去。顾瑾宁与东方辰的车队来到城‘门’口时,那个獐头鼠目的一脸贪婪‘奸’猾相的城‘门’军领队已经候在了‘门’口。
“呦,小将军,这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啊!”这城‘门’军的领队眼睛紧盯着那绑着两只活鹿,又堆了些首乌黄‘精’的驴车,说道:
“这是进献给城主大人的吗?”
他说着,眼睛又朝别的车上睃去。
东方辰与顾瑾宁对视了一眼,再看那城‘门’军领队的贪婪样子,只怕他若说个不字,必然要招来无数的麻烦,只得随着那城‘门’军领队的话说道:
“一些是送给城主大人的,还有些皮‘毛’杂货要卖掉的。”
“那真是正好,我这就与你们同去城主府,顺便汇报些军务。”
他们无奈,只好由着那城‘门’军领队骑着马在车边慢悠悠地引路。一路上,那城‘门’军领队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是怎样抓住猎物的,每日又能抓到多少。东方辰只是推脱山上的猎物甚多,军士们武艺高超,身手不凡,竟没有被他套去半句实话。
顾瑾宁看着东方辰与城‘门’军领队的‘交’谈,心里暗暗讶异。也许因为他是从小在帝都的官僚圈子里长大的,就连失忆也没有影响到那份骨子里的外‘交’天赋?
想想自己从小在西北军营里‘摸’爬滚打,灰不溜秋的生活,再瞧一眼东方辰齿皓肤白,一副雍容有度的大家世子风范,顾瑾宁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果然他是比自己更适合做“世子”的。这样走着,转眼就来到了严通的城主府前。那里,早有一个山羊胡子的管家在等着了。
看到这一队拉着野味的驴车过来,严通的管家连忙迎上前来,一眼就盯上了那绑着两只活鹿的驴车。他扯着那赶驴车的军士的袖子,吩咐道:“赶进院子就行了,里面自然会有人带你到厨房去。”一边抱着拳向东方辰和顾瑾宁作揖:
“两位小将军真是勇武不凡,又难得一片知恩图报的善心,我们老爷知道了,定会十分开怀的。”
那赶车的军士回过头来看了看东方辰与顾瑾宁二人,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只好老大不情愿地赶着驴车,进了严通的城主府。一车的东西卸进了严通的厨房,驴车出来后没有多久,严通竟也出来了。只见他穿着家常的绛‘色’锦布棉袍,头戴一顶锦帽,愈发显得人十分矮小,活像一颗卤过水的‘花’生米。
“贤侄初来乍到,想必处处还都有些不便,没想到竟然有此等手段,此番心意,真是让老夫感到欣慰啊!”严通一脸笑意,将两颗小眼睛都挤作了两条细细的小褶子,说道。
东方辰无奈,又只得拱手为礼,把军士们武艺高超,勤勤恳恳,终日不停地寻找猎物,百姓们淳朴善良等等的话说了,又感‘激’了一番严通颁下打猎文书的举动。如此种种,直说的严通心‘花’怒放了,才拱手等严通转身进了城主府,就准备前往集市,好去售卖车上的野味。
这时,那自称有军务要向严通汇报的城‘门’军领队却还没走,他喊了句“小将军”,见东方辰他们停下来了,就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几辆驴车上。见此情景,他们哪还有不知道的。
顾瑾宁到前排的驴车上,挑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刚成年的野山羊,伸手抱起来,横放在了城‘门’军的马背上,说道:
“以后进出城买卖些杂物,还请多为担待。”说着,她将脚轻轻一跺,暗里却用炼出来的那缕微光,将那块青石板横竖切开了几道口子。
城‘门’军拱手哈腰,目送顾瑾宁他们坐着驴车,慢悠悠地离开。他满心得意地翻身上了马背,抚‘摸’着野山羊的皮‘毛’,眼睛一瞥,却看到了马蹄旁边那块四分五裂,断口极新的青石板。他忍不住脖子一缩,浑身凉津津地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再也不敢小看了这一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