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语没有回答她,半晌,她又问道:“前几日柴桑门收到消息,说是有一个姑娘向柴桑门发起了挑战,那姑娘是不是你?”
李信儿点头道:“确实是我散播的。”
桑千语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李信儿道:“为了掩人耳目。我知道柴桑门不好进,为了不引起门中子弟对我的注意,我只好散播谣言,再女扮男装混进来。”
桑千语点头道:“这就是了。”
李信儿忙又道:“千语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进柴桑门绝无恶意。你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桑千语望着她诚恳殷切的眼眸,笑道:“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带你进来。不过,单我相信你没有用。有一个人还对你心存芥蒂呢。”
李信儿一听,神色又黯然了,悠悠地道:“是啊,他不相信我。”
桑千语道:“你若真想他对你改变态度,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信儿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主意?”
桑千语沉吟着,道:“就怕你不愿意。”
李信儿握住桑千语的手臂,急切地道:“不管做什么,只要能让他不再讨厌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桑千语道:“既这么着,我少不得帮你一把。我让你做他的侍女,你可愿意?”
“侍女?”李信儿没有底气,喃喃道:“我没有服侍过人,恐笨手笨脚的更惹他讨厌。”
桑千语笑道:“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这里。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李信儿想了一下,道:“我愿意。”
桑千语道:“那就好。回头我就跟他说去。”
她忽而别有深意地向她一笑,道:“我知道你来柴桑门的目的。”
李信儿怔了怔,道:“你知道?”
桑千语道:“你来柴桑门,是不是为了我哥哥?”
李信儿又一怔,脸不禁也红了,嗫嚅道:“这个,你也知道?”
桑千语傲然一笑,道:“我既然敢带你进门,当然是知道你的底细的。你若同意,我便告诉他。”
李信儿忙道:“姐姐莫要说。”
桑千语道:“这又是为何?”
李信儿急了,道:“好姐姐,你就暂且替我保密,好不好?”
桑千语凝视着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似的,笑道:“哦,原来你是想自己对他说呀。”
李信儿不好意思的又笑了。
桑千语道:“那好吧。你现在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做他的侍女吧。我这就去找哥哥说去。”
桑千语说着一径来到桑里的书房。桑里正在案前读书,见桑千语进门来,瞥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移到书册上,一面悠悠地问道:“你可审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桑千语走到案前,笑道:“审出来了。”
桑里一听,把书一掷,坐正了身子,问道:“她到底是谁?来我柴桑门是何目的?”
桑千语挑了挑眉,道:“她什么目的,得问哥哥你呀?”
桑里道:“问我?”
桑千语道:“是啊。她是你的一个仰慕者,不问你,问谁去啊?”
桑里苦笑道:“仰慕者?什么跟什么嘛。”
又道:“你肯定没有问出她的实话来。”
桑千语转身坐在侧旁的椅子上,一面道:“是是是,我没有问出来,行了吧?”
桑里思了一回,沉声道:“那就赶她出去吧。”
桑千语忙道:“那可不行。柴桑门什么时候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进出出啦?”
桑里沉吟着,道:“也对,没有查清楚就放她走,也是不妥。为了不打草惊蛇,那就暂且把她留在身边,严密监视。待查明了她的身份和来柴桑门的目的后,再行处置。”
桑千语笑道:“这就对了嘛。那哥哥以后可要好生注意着她哦。”
桑里道:“那是自然。”
忽觉得她话中另有他意,便问道:“千语,听你话中的意思,好像单叫我看着她似的,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桑千语把脸一扬,道:“哼,是你自己说的‘暂且把她留在身边’,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不干我事。”说着偷偷地瞥了他一眼。
桑里沉思着,道:“也罢。为了柴桑门的安全,只得先这样了。”
桑千语道:“‘先这样’是哪样呢?”
桑里道:“先派两个人看着她。”
桑千语道:“她又不是犯人,为什么派人看着她。再说了,你叫人成天盯着她,就不使她起疑?到头来,还不是打草惊蛇。”
桑里道:“依妹妹的意思……”
桑千语忙道:“依我的主意,就把她放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让你日夜都能看到她。”
桑里愕然:“什么?照你的意思,是让她做我的侍女?”
桑千语一本正经地答道:“嗯。”
桑里瞪着她,道:“‘嗯’你个头。”
忽又明白过来似的,道:“千语,你是在拿你哥哥寻开心呢?”
桑千语站起身来,走向他,笑道:“你才知道呀。”
又把脸凑近他,轻笑道:“谁让你吻了人家呢?”说着回身赶紧跑。
桑里一跃站起了身,同时脸也红了,骂道:“你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戏弄你哥哥。”
桑千语早跑至门口了,听说,又回转身来,冲他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见他哥哥抓起书,忙闪身奔出去了。果然身后的门框上砸来了一本书。
站在院子里的桑千语忙捂住胸口,吁了一口气,道:“幸亏跑得快,不然准被砸出一个鼓包来。”
一语未了,却听身后有风声,回身一看,忽然袭来了一拳。桑千语脖子一歪,身子一斜,旋踵翻身到他后面去了。
桑里回身道:“果然有长进。”
桑千语道:“哥哥,你耍无赖,偷袭我。看招!”
话未说完,桑千语一个箭步上前,四指笔直并拢,直击他的咽喉。桑里退后一步,伸出拳头一挡,笑道:“好狠的妹妹,竟然袭击我的要害。”
桑千语冲他微微一笑,俯身下去,同时后抬腿,从背后踢了个腿过来,直劈桑里的头。桑里伸臂一挡,桑千语待要收回腿去,谁料,桑里忽又捉住了她的腿。桑千语试了两试,都没有拽回腿来,正急的要骂人。桑里却阴邪一笑,道:“看你还敢不敢捉弄你哥哥。”说着,用劲一扯。桑千语凌空翻了个身,翻到他身后去了。
桑千语落地时,正好是背对着桑里。桑里笑道:“教过你不要把后背露给敌人,偏不长记性。”说话间,已出掌向桑千语的后背打过去。
就在桑里的手将要打到她的背时,桑千语忽然一个转身,吓得桑里忙不迭地煞足。
此时,桑里的手指只差微妙的一点点就击中一个女子的胸脯。这个女子不是桑千语,却是李信儿。原来桑千语看见李信儿进院来,便故意使了个法,身形凌空一翻,逮住李信儿,让她挺胸而出,挡在身前。
桑里和李信儿同时瞪大了眼睛望着这手指与胸脯之间的点点距离,都惊怔住了。
桑千语在李信儿身后,伸出头来,笑道:“哥哥,你好不害臊,竟想摸信儿的胸部。”
桑里一听,猛然醒悟,忙收手,又一转身,同时将手负在身后。待领悟到又是桑千语的促狭,正要打她时,却见桑千语已跑到院门口了。
李信儿也羞红了脸,忙侧转身子低头站着。
此时,院子里少了桑千语的聒噪,忽然静的了不得,连风都没有刮过来一阵。桑里只觉得非常燥热,瞥了李信儿一眼,更觉得尴尬。一句话不说,转身大踏步向书房走去了。
李信儿独自站在院中,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她抬头看向书房,见门口的地上趴着一本书,便走过去,拾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向案台走去了。
那桑里正拿着另一本书来看,眼睛虽盯着书页,却是盲盯,一个字都没有读出来。
李信儿将捡起来的书轻轻地放在案台上,便垂手立于一旁。
桑里背身侧对着她,心想:“她这是做什么?难道已知道做我的侍女啦?”忽又恍然大悟,心下骂道:“这死丫头,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我怎么就上了你的当了呢?怎么办?怎么办?这人杵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李信儿干站了一会,试探地问道:“少主,可要喝杯茶?”
桑里一紧张,竟忘了怎么使唤人。忽听她说,竟又醒过来了,虽不渴,却也清了清嗓子道:“倒杯茶来。”
他虽然坐正了身子,却并不去看李信儿一眼,仍是两眼盯着天书。却在李信儿转身时偷偷地瞥她一眼。
李信儿走到桌旁,拎壶斟了一盅茶来,放在案台靠近他的右手边上。
“少主,请用茶。”
说着,向旁边退了一步,依旧垂手站着。
桑里斜眼看了看茶盅,伸手擎起来,刚送到唇边,那光禄跑进来了,道:“少主子,马已备好,咱们可以到镇子上逛逛去了。”
桑里一听,忙掷了茶盅和书,忙忙地站起身,绕过案台,向门口走去,且走且说:“你个死光禄,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光禄道:“少主子,敢情您是得了失意症了还是怎的,不是你让我去备马的吗?”
桑里已大步走到院中了,一面道:“少废话!还不快跟过来,仔细你的皮。”
光禄赶紧跟了上去。
桑里以为他已逃出了李信儿的“魔掌”,谁料,那李信儿实心实意地认真做起了他的贴身丫鬟,不声不响也跟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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