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信儿得了桑里的依允,开心的什么似的,撒丫子回身就跑了。()
一路雀跃地欢蹦乱跳,正所谓……唉,跟个神经病没什么区别。这只欢快的小家雀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泳池里。话说,李信儿这个喜悦时的癖好有些特别,一个激动就泅水。万幸的是她才刚学会怎么泅,否则怕是要来替她捞尸了。
恰逢侍女阿奴把浆洗的衣裳拿回院子,从这池子旁过,猛然见李信儿在水中扑腾,还以为她溺了水,慌得她扯嗓子就喊:“快来人啦!救命啊!有人溺水了。”
喊了几嗓子,李信儿才算反应过来,是在为自己喊救命。忙将两腿一抻,冲了出来,把脸子一抹,道:“莫慌,莫慌,我没有溺水,没有溺水。”
阿奴往池子旁一站,瞪大了眼睛向她瞅了瞅,方大舒一口气,笑道:“信儿姑娘,你可把阿奴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溺水了呢。”
李信儿讪讪地笑了笑,道:“不会水,那是从前。现在我已经学会怎么游水了。”
阿奴抿嘴一笑,道:“嗯,少主子果然好本事,三两天工夫就将姑娘教的跟个美人鱼儿似的,那么会游水了。”
李信儿笑嗔道:“不许取笑。”
阿奴笑道:“今儿个是少主子的生辰,大伙儿都忙着挖空心思想主意于少主子做寿呢。姑娘因少主子教游泳的情面,不知可准备了什么礼物送于他?”
李信儿喜滋滋地道:“有的。”
“哦?”阿奴好奇问道:“不知姑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李信儿神秘地抿了抿嘴,道:“暂且保密。”
阿奴眨了眨眼,猜测道:“这般神秘,想是很不同一般吧?嗯,今宵宴会上,阿奴可是要睁大眼睛好生瞧瞧。”
李信儿扑哧一笑道:“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
“哦?”阿奴受宠若惊。
李信儿道:“我要为桑里献一支舞。方才我去问他,他也依允了。”
阿奴笑赞道:“真是别出心裁。姑娘这个要比那些送礼的好上许多,少主子肯定喜欢。”
李信儿道:“我告诉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阿奴笑道:“哦?我能帮你什么呢?”
李信儿道:“就请阿奴姑娘,在宴会开始时来我房中支会我一声。我怕在房间准备,忙糊涂错过了时辰。”
阿奴欣然道:“这个简单。到时,我便来通知你就是。”
她二人在这里说笑,竟不防备,有人躲在壁角里偷听。这杜文英是来参加桑里的生辰晚宴的,一早便来到了玉潭庄,等候天黑。桑里原是没请她的,只可惜她是柴桑门二把手杜宏贤的亲妹妹。她哥哥身份高些,在柴桑门虽在桑家父子之下,但除了桑家父子,他杜宏贤便是说一不二的那一位主了。因此,给面子也得来贺一贺,她便蹭着也就一道来了。
忽听到李信儿要献舞于桑里,杜文英这小心脏又乱又紧地跳了好一会。真真是那一次给她的教训轻了些,不叫人把她的两只小鸡腿给打折了,还等她今夜撑出来,鸡爬子乱挠?醋海翻涌中,她匆匆回厢房想对策。
酒席已在玉潭庄的南院摆下,露天的台子席位铺陈了一路,美酒佳肴飘香十里。一时,宫灯盏盏点起,佳朋纷纷列坐。
桑进为于正中主位上端坐,满面春风地饮着美酒。
桑里在右侧首席坐着,眼风稍稍瞥了瞥,除了缺席的桑千语和任天阶,他想请的、没想请的似乎都被请来了。包括他徘徊在请与不请之间对面坐着的李默。这也不能怪他桑里存着这份纠结的心思,因为紧挨着李默身边的席位堪堪就是白梓在座。他抚额甚惆怅地咬牙嘀咕了一句:“这光禄怎么办事的。”
许是桑里的怨言够深,即使席上佳朋之间的欢笑声低低传播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光禄却还是接受到了。因苦着张脸,心中嗫嚅道:“少主,您这可不能怪我光禄啊。我光禄求爷爷告奶奶的特特请白梓小姐坐在你身旁,可她白大小姐就是不干呀。回头啊,您可千万不要对我动粗啊。我可担心着呢。”心中念完经,便嗖了嗖鼻子,一副可怜相。
桑里喝了一盅酒,回头瞥光禄时,光禄正在皱鼻子,他便趁便瞪了他一眼。回转眼眸时,却瞥见他侧旁的席位是空着的。略略算了算,这空位应该就是尚未就座的李信儿的了。
“这丫头,酒席都开始了,要献舞也该上场了吧。”桑里兀自在心中捣鼓着。
就在桑里捣鼓的当口,坐在末位席上的杜文英向那空位投去了甚有涵养的一瞥,不经意地就浮了个得意的笑容。
约莫又被客人敬了几杯生辰酒,听了几串颇俱风采的吉祥话后,丝竹管乐忽然就响起来了。席上一众之人都很惊喜地放了酒盅,拿眼东睃西望期待着,惟有杜文英甚慌张地抖了一下。
“不是把她锁在房间了吗?怎么……”
杜文英一侧眸,一件白裙飘飘然如蝴蝶般翩跹飞舞过来。
桑里一听音乐起,心头猛跳了一下,想是李信儿献舞来了,喜滋滋地把眼睛瞅过去。及至看清了来人是白梓,他莫名其妙地沉了一下脸。
这白梓什么时候离席的?
但,他桑里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白梓吗?何故她来献舞,他会不悦?甚没道理。遂以满脸的喜悦承接着。
那白梓在桑里与李默席位之间舞了一会,便一个小碎步走向桑里,盈盈笑着伸出玉手去,将桑里牵出了席位。
高座上桑进位见此开怀大笑三声,甚愉悦地饮了杯酒。在座的客人都欢笑着鼓起掌起哄,除了杜文英尴尬的象征性地拍了个不疼不痒的巴掌,除了李默脸色暗沉的只是灌酒。
白梓舞的很美,与桑里还有互动,两人配合得像是早就排练好似的。双人舞跳的极其贴合优美,一点找不出才凑合上去的破绽。是以两个舞者舞得都很享受,也很尽兴。
他二人舞动奇迹,完全没有注意到,才刚脱身,匆匆赶来的李信儿。
李信儿一身红妆,妖娆抚媚,娇滴滴,滴滴娇,如一根柱子般站在末尾怔怔地瞧着那对神仙眷侣。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即刻将眼珠子挖掉。她觉得剜眼珠子的疼痛都比心上的痛要轻得许多。
她就快站不住了,她想转身就走。但有一个瘪嘴的女人忽然拦住了她。这个无端多事拦她去路的女人,她不认得。可瘪嘴的杜文英却认得她。
“是李信儿姑娘吧?”
李信儿仍在痛苦中不能自拔,遂不甚理她。
杜文英并不介意。她初初见到红妆艳彩的李信儿赶来时,很是吃了一惊。明明命人将她的房门拿大木闩扛住了,窗子也给封了,她怎还会跑出来?正在思量纰漏,却见她神色很是不好看。因顺着她的眼风瞧过去,那头的桑里和白梓正舞得亲密,可不就陡然明白过来了。见她要走,赶忙假惺惺地去拦住了她。
“信儿姑娘既然来了,就请入座吧。酒宴已开始很久了,信儿姑娘来迟了,入座后可要自罚几杯酒的哦?”说着就很和善地拉着李信儿的手,向侍候一旁的侍女用眼风指了指上方的空位。
杜文英这自来熟的功力着实了得,一把就把个心神都在滴血的李信儿鬼使神差地驱上了席位。
那侍女本要将李信儿引到桑里身旁的空位上去,可她抬头一瞥,见桑里和白梓舞毕,正携手一同入了座。便赶紧转了一步,将李信儿领到李默身侧,原白梓的座位上。
真是好险,侍女揩了一把汗,吁了一口气退到原位上。
李信儿跪身坐下去,端起酒樽豪情地饮了三大盏。那桑里和白梓正谈笑着,并没有发现。
白梓笑着向桑里敬酒,道:“桑里哥哥,我来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快乐。”
桑里愉悦地举起酒盏,与她对饮了。
白梓又笑道:“桑里哥哥,你觉得我的舞技怎么样?”
桑里竖起了大拇指,道:“着实令人钦佩。舞技一点也不减当年。”
白梓笑道:“那是当然。我可是有多年的舞蹈功底的。不是我吹,一般人可比不过我。我这纯熟的技艺,一般也不轻易在人前摆弄。今次本大小姐心情好,就便宜你啦。”
桑里笑着在她头上点了一下,道:“你呀,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过个生辰,你不送礼物,献上支把支的舞,还说这样的话,真是叫我有点小小的伤心。”
说着与白梓对视着,但没绷住,扑哧一声双双都笑开了花。
花开对过的“阴沟”里,李默和李信儿双双失意地自吹了一盏酒。
白梓道:“我原没打算献舞的。”
桑里故作讶然,道:“哦?”
白梓笑叹一声,将身子凑过云,轻声道:“只怪我耳朵尖,下午无意间听到你问光禄丝竹管乐的事情,就觉得会有歌舞啥的,并很期待一饱眼福。可方才我等了半天没见着半点歌舞的影子,又见你似乎也在翘首期盼着,便耐不住性子,想着今日是咱桑里大少爷的生辰,怎么着也得让你乐和乐和。横竖我也没准备其他什么俗礼,便就借机给你献舞来了。怎么样?我的桑里大少爷,可还满意?”
桑里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侧眸望着她,欣然一笑:“满意,很满意。”
白梓高兴地拍了他一下,道:“就知道你喜欢。来,咱们再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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