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是长江机械厂的定向委培大学生。
所谓定向委培,就是企业委托学校,为其培养专业人才。
所以夏安安从大学毕业后,只能返回厂电视台任职。
她平日里主持的节目,面对的观众,也仅仅是厂里的职工而已。对于怀揣电视梦的夏安安而言,长江机械厂的电视台,显然平台实在太小。
夏安安的梦想,就是能够调任到正规电视台去主持节目。
而她父亲夏庆,虽然是国企的正厅级干部,但在她的事业发展上,却也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
所以夏安安对于去省城参加电视主持人大赛,以及省台委托采访的节目,才会如此用心,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
可惜白泽不知道夏大美女的梦想,否则说不定还能在夏安安面前装一下神棍,成功“预言”夏大美女,今后成为省台一姐……
人力三轮车不多时便驶到了彰明宾馆,厂电视台的一位摄像师和一名五十多岁的女编导,已经带着设备等候在宾馆大堂。
“安安,你可来了!出事了,今天的采访可能无法进行了。”女编导一见夏安安,便立即快步迎了上来,满脸的焦急。
夏安安闻言,也不禁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孔姐,发生什么事了?”
“陪同那几位飞虎队老兵来我们县的翻译,刚刚急性阑尾炎发作,这会已经被送去县人民医院进行手术了!你说没有翻译在,还怎么采访几位外国人?”
女编导的话说完,白泽不禁一脸愕然,木然抬眼望向夏安安。
“万一翻译生病了呢……”夏安安之前在冷饮店说过的话,犹自在耳。
好毒的乌鸦嘴……
夏安安也愣住了,与白泽对视一眼,旋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显然,她也没想到之前随口一说,居然一语成箴。
“安安,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准备自己直接与那几位外国老兵对话?你英语行不行啊?”女编导显然与夏安安很熟悉,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
“嘻嘻,孔姐,没事,我自己带了翻译来,今天的采访,没问题的!”
夏安安为自己的英明默默点了个赞,笑嘻嘻的对女编导说道。
“你带了翻译?人呢?在哪里?水平行不行?安安你可不知道,待会雷县长也要来会见那几名外国老兵,那位翻译生病后,县委办公室的魏主任都急了。这会正四处联络县里几所中学的英语老师,准备让他们过来凑个数,当下翻译。你要是带来了翻译,那可解决大问题了!”
女编导嘴如机关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末了还四处张望,想看看夏安安口中的翻译,究竟在何处。
显然,无论是女编导还是厂电视台的摄像师,谁都没将站在夏安安身旁的白泽,当成是夏安安口中的翻译。
夏安安笑着揉了揉身旁白泽的脑袋:“喏,这不就是?他叫白泽,今年十岁,也是咱们厂的子弟,现在就读厂初中部一年级。白泽,这是孔阿姨,那位摄像叔叔是何叔叔。”
“孔阿姨好,何叔叔好。”文艺中年乖乖向两人问好。
女编导与摄像师对视一眼,又望向夏安安,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夏安安,你疯了?
让十岁的孩子做翻译?
女编导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夏安安亲昵的上前挽住女编导的胳膊:“孔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你不知道,白泽的英语可厉害了,甚至比我大学英语老师还厉害。嘻嘻,他现在还是我的口语老师呢。”
“安安,你说的是真的?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知道的,这次采访是帮省台进行,带子是要交到省台审核的,出了纰漏可不是小事。”
“放心吧,我还会拿自己开玩笑吗?孔姐,何哥,刚才我不是去新华书店买书吗?结果让我遇到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夏安安为了让女编导与摄像师相信白泽的实力,便将之前在新华书店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待听到白泽居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忽悠得所有人误以为他是华侨,逼得书店道歉后,女编导也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笑死我了,这孩子真是太调皮了!”
夏安安替白泽打抱不平:“哼,谁让新华书店那个什么刘科长蛮不讲理?不然小泽也不至于去忽悠他们!要不是看在秦主任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行了行了,我的小姑奶奶,这种人哪里都有,不值当和她们怄气。”女编导抬手看了看腕表:“既然白泽同学能帮我们做翻译,那就上去吧,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夏安安点点头,又伸手揉了揉白泽脑袋:“小泽,今天就拜托你喽!”
白泽很是无奈,麻蛋,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明明就是来打酱油的,为啥莫名其妙就正式上岗了?
再次幽怨无比的望了眼夏安安,哎,红颜祸水啊!
白泽认命的点点头,乖乖跟着夏安安等人,向宾馆内行去。
彰明宾馆虽是三星级涉外宾馆,但以白泽的眼光看来,也不过尔尔,甚至未必能比得上二三十年后的快捷酒店装修。
但在如今,这里却是县里最好的酒店了。
宾馆的服务员倒是很热情,没有一般国营饭店那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感觉。
夏安安他们来采访,早已通报过宾馆方面,所以服务员直接将他们了几位志愿航空队老兵的房间外,轻轻扣响了房门。
“ce, please”
房间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夏安安其实听懂了这句,却依旧很紧张的望向白泽。
女编导、摄像师也全部将目光投向了白泽。
白泽无语,再次默默翻个白眼,开口翻译道:“他请我们进去。”
夏安安松了口气,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服务员帮忙推开了房门,摄像师将摄像机架到了肩头,朝夏安安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启动了设备。
夏安安深吸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踏入了客房。
客房内,三位七八十岁的白人老者,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见到夏安安她们出现后,三位老者都站了起来,与众人握手问好。
“费兰克先生、罗伯特先生、纳尔先生,你们好,我是川省电视台记者夏安安,今天冒昧登门,是想采访一下诸位。”
夏安安的开场白,被白泽一字不漏的翻译了过去。
三名白人老者却是眼睛一亮,不可思议的看向白泽。
“哦,上帝!孩子,你也来自德克萨斯州吗?”其中一位同样有着德州口音的老人,一把揽住了白泽的肩膀,兴奋的询问道。
白泽瀑布汗……
这算啥?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