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过面条,提着行李向拐角处走去。踏上第一节台阶时,班长轻咳一声,感应灯随之亮了起来,我顺着大理石台阶一路向上,经过一个方形平台,来到二楼的走廊。
班长双手有些吃力的提着行李,一步一停的上了台阶。我紧随其后,空不出手帮忙。
魏远征一个人悠闲的上楼,心安理得享受着两手空空的快乐。
班长在二楼走廊处喘了口气,沿着楼梯继续向上,最终来到三楼一区队门前。
左右两侧走廊宽且长,伴随着明亮的灯光,使大理石的地面上泛着油亮亮的白光。
映入眼帘的一切,干净整洁,甚至是一尘不染。
班长来到五班门前停住,他将行李箱轻轻放下,生怕打破整座楼的安静。慢慢打开木质的门,再次将行李箱提起,走进屋内时才把箱放在墙边停靠。
我提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进入班级,将行李放在另一个行李箱的旁边。
整个屋子里很黑很暖,迎面扑来的热气,让人不禁心生困意。
房间里虽然很黑,不过,夜空中的月光洒进窗来,依旧可以模糊的看清在另两张床上躺着两个人。他们背对着我们,面朝着雪白的墙,闷头呼呼大睡。
整间屋子里一共摆放六张双层铁床,我们二人分别睡在靠门边的两张下铺。
黑暗中,班长催促我们早早休息。转身后,独自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我当时心中有小小的窃喜,心想居然可以睡到下铺。后来,我才知道果然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不过,讲真的新兵连睡下铺,对一个新兵来说真的至关重要。
我在黑暗中摸索到床边躺下,退去一身笨重的衣服,钻进军绿色的棉被里。
躺下时,身体里的细胞,虽有对陌生环境的抵触。但是,双眼却诚实的选择休息。
那一夜睡的好香,无梦惊扰。
清晨天还未亮,房间鼾声此起彼伏,窗外寒风凛冽,风一波接着一波的拍击着窗户,撕裂黑夜最后一道晨光。
起床的号声在新训楼四个角落同时奏响,吹醒每一颗沉睡已久的世俗之心。
“什么!为什么玩意儿?”魏远征从床上滚落到地下,顾得上脑袋顾不上屁股,顾的上屁股顾不上眼睛,他睡眼惺忪的看着四周。“这他奶奶的啥情况?”他拾起地上的被子,向后退了两步坐回到窗边。
我们相继被起床号吵醒,八目相对,脑袋同时望向另一张空床。
五班长早已经不在房间,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离开。平整的床铺上白色的床单铺的没有一点褶皱,军绿色的棉被棱角分明,四四方方。被子上面摆放着一顶大檐帽,帽子上的国徽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正当我们茫然不知所措的同时,门从外面向里推开。四人同时反应激动,神情紧张的下床站到床边。
“班长早!”
“班长好!”
“班长………!”
“都醒了?去洗漱吧!等下带你们把随着行李入库。”班长说完将洗漱用品放置床下,走到正中间的办公桌前坐下。
“这么大的号声,能不醒才奇怪。”我当时心里想着,手上却不停的忙活着。穿好衣服,将床单铺平,被子叠完放置床头时,总觉得自己的被子像一坨屎一样的难看。
我们简单洗漱过后,第一项技能学习便是叠被子。
四人将自己的被子从床上取下来,在地上铺平,一连三天时间我们都是在地上度过。叠上打开,在叠上在打开,周而复始,枯燥乏味且不失无趣。
第四天陆续有新兵来到,第一波两人来自山东,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长相凶神恶煞,脸上红的发黑,满脸青春痘,说起话来声音很粗,口音极重,他从来不吃米饭,每顿六个馒头打底,他叫李兴振,我们亲切的唤他大汉。
另一位名叫刘耿,身高一米六出头,身材短粗,满脸痘痘,他有着跟年龄及其不符的外貌,看着十分老成。每次说话时,眼睛总是下意识的用力挤一下,嘴巴跟着时不时的向右侧歪一下。
第五天,来了三名四川籍战友,一位身高一米八出头,高高瘦瘦,纤细的双腿几乎跟胳膊一样粗。他瓜子脸,一双浓密的眉毛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名叫周飞。
另一位罗云龙,有些驼背,身材清瘦,大鼻子,眼窝很深,长像有些偏外国人。后来,从他口中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家祖上有俄罗斯人的血统。
最后一位名字叫做萧强,瘦瘦小小,鼻子下有一颗不大的美人痣,五官精致,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他总是容易害羞,甚至很多时候比女孩子还要容易害羞。不过,他生的漂亮,即便扭扭捏捏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相比萧强的柔弱害羞,吉林的战友李云龙阴柔的程度更胜一筹。他走起路来总是扭扭捏捏,比女人还会扭屁股,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浓浓的浪劲。我们笑他比娘们还浪,扭的比女人还俏,他不以为然说我们不懂他的美。好吧!我们确实不懂。不过,班长懂就好。
最后一位,也是吉林本地人,叫做吴秀权,看着年龄偏大,入伍那年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他有一张大饼脸,鼻子很小,耳朵很大。人前总是一副知识分子的嘴脸,同时,也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总想着照顾别人,却因为那张碎嘴子,令人心生厌恶。
进入部队一星期后的一天晚上,班长将我们集合在一起召开了第一次班务会。自报家门后,彼此增加了了解。
次日,新训的第一天,在一场风雪交加的黎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