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爷没说的是,这个聂启贺也是个命苦的,当年唯一的儿子没了。家里倒是有姑娘,可是按照聂加祖上的规矩,这药方传男不传女,传孙不传外,也许人家现在有了传人也说不准。
“呵呵,你这家伙耳朵够灵的,我躲到这里你都能找到,真的是狗鼻子——”
胡三爷一进院子,就来了这么一句,聂启贺更不客气了,“哎呀,某些人臭味远播,还用找啊,寻着味自然就能找过来,我还纳闷呢,你这样的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把大家伙给带坏了,看来这些年也你修身养性了,这样不错,至少可以多活两年。”
胡三爷过去用力的捶了对方的胸口两下,然后两个老头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聂启贺的眼泪也瞬间滑落“你这老东西,怎么就躲在这里,你让我上哪里去找你,没了你这个老伙伴,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有多寂寞,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就因为聂启贺的嘴巴毒,这么多年来,很少能交到像胡三爷这样的朋友了。
胡三爷拍拍他的后背“你这家伙哪里是想我啊,估计是找不到人祸害了,得了,我已经都清净好久了,再受你荼毒也受不了几年了,来,过来坐下,咱们好好的说说话,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家里什么情况。”
老朋友相见,这话自然就多起来,郭志远在一旁作陪,伊灵和胡春兰到厨房忙活中午的饭菜。
“奶奶,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春兰笑呵呵的说道:“你也觉得这个人说话有些损吧?”
伊灵点点头“可不是咋的,我寻思这们大岁数的人咋还不留点口德呢,感情,他一直就这样啊?”
胡春兰叹口气“以前他还没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估计是因为那个儿子没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想想也是,好好的继承者没了,你说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不舒服不是?
他们家那祖传的手艺到了他这辈估计是要丢了,这老头脾气也倔,有外孙那就传给外孙和姑娘呗,还管那些干嘛,能治病救人那就是积德,干嘛非得是自己的骨血,反正我是想不开,这个人劝了也没用。”
伊灵倒是有些同情这个聂启贺了,难怪会这样,没了接户口本的人,他还有啥好顾忌的,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呗,要真说起来,这个人倒是活得恣意潇洒,这一点挺让人羡慕的。
院子里胡三爷跟聂启贺各自说起了当年分别后的情况。
“唉,你走了之后,我也离开了,一家老小最后死的死亡的亡,我空有一身的医术却救不了自己的家人和亲人,有一段时间我都想干点别的了,可惜生活所迫啊,我又不得不重操旧业了,要不然我对不起祖先啊。
有饭吃了,可是我这心却越来越空了,也不知道这日子该咋过,所以我就想起了你,也不知道你这老家伙还在不在世。
幸亏我遇到了致远这小子,要不然我上哪里去逮你这老小子,我不管了啊,以后你家得给我留个地方住,反正我老伴也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呢,住哪里都是住,在你这里还能热闹一些。”
胡三爷白了一眼“行了,别得便宜还卖乖了,没儿子怎么了,你不是还有闺女和外孙吗,说起来你可别我强多了,我们家就剩我们兄妹俩个了,孙子还是今年才找回来一个。
跟你比起来,你比可比我幸运多了,赶紧的哪里来回哪里去,好好的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去。”
胡三爷想起伊灵的事,又继续追问道“你这医术没传给你们家孩子?”
说起这个聂启贺就更郁闷了,“教啥教,他们也得是那块料,我姑娘不行,我后来就劝自己,我就没儿子的命啊,可这祖传的东西不能丢吧?可惜那几个混账小子没一个是学这个的料,我们家祖传的手艺估计是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唉——”
胡三爷瞪了他一眼“就你这老脑筋,估计你外孙就算有那个心思也被你这张嘴给骂跑了,你说谁能受得了你这脾气,我看啊,失传就失传了吧。”
聂启贺眼睛一瞪“你就咒我吧,我就偏偏不如你意,谁说我没传人了,我看那个伊灵小姑娘就不错,这孩子天分是真的高,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师父会教出来这样的丫头出来。
老胡,你跟我说说她的师父究竟是啥样的人,我也好好的了解了解,要是真的可以,我觉得这小丫头不错。”
郭志远在一旁听了心里多少有些开心,都不用他求人了,这可是老头主动提出来的,他别的没奢望,就是能指点孩子一二就够他闺女学的了。
丫头针灸没什么问题,可是诊脉还是欠点火候,还有经验,这东西都需要师父来带,这些也都是伊灵亲口跟他说的,周大同要上班,也很少接诊,就更没法去体验更多的病例了,这也是她现在犯难的地方。
胡三爷说了周大同的情况,聂启贺顿时沉默了,自己的老朋友他了解,周大同如果真的像胡三爷说的那样医术并不出彩,那这丫头可真的算是天才了,生下来就是吃他们这一碗饭的料。
不过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挣扎,这孩子可是外姓人呢,叹口气“老胡,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事让我考虑一下,反正我这两天就留在这里。
致远小子,你要是忙就可以回去了,你闺女的事你放心,就算我不收她做徒弟,看在我胡三哥的面子上我也会指导,你也知道收徒弟是个大事,我得好好地思量思量。”
郭志远笑着点头“聂老,这事不急,你也不用看谁的面子,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吃过饭,李桂芝抱着孙子过来让伊灵给孩子扎针,上午她听说胡家来客人了,就没好意思来,不过孩子的病情不能耽误,所以等人家吃过饭了,她才过来。
对国健的病情,聂启贺把了脉之后,人也陷入了沉思,伊灵也不问,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扎针,银针的嗡鸣声把陷入沉思的聂启贺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