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把我轰出了办公室,拉开门的一瞬间,我才看到办公室门口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我们班的人。
尽管见到我之后,他们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大多数人还是捂着自己的嘴巴笑出了声。
“太好了,这个土鳖终于要滚蛋了。”
“就是,每天看到他,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要我一遇到别班的人,他们就会向我打听,我们班是不是有个懦夫叫林强,搞得我贼尴尬,班级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这下好了,这个害群之马,终于要走了!”
在开朗的笑声中,他们的议论更加肆无忌惮。
哪怕我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他们也完全不再估计我的感受。
所有人都为教导主任的决定额手称快,他们都在盼着我走,巴不得我即刻就从高二八班的教室里滚出去。
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他们对我冷眼相待这么久,我不能就这么卑微的退场,更何况,我已经在心里答应了王可欣,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好好深造自己。
我把所有的苦都咽进了肚子里,收拾起所有的情绪,对着蓝天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
回到教室的时候,林子聪已经不见了。
听别人说,我前脚刚走,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后脚就到,把林子聪放在担架上,火急火燎的把林子聪抬去了医务室。
数学课上,老师一进门,立马大吃一惊:“林强,你还在这坐着?”
“那我应该去哪?”
“你难道不知道,学校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数学老师反问我。
这点我想得到,教导主任扬言要把我从学校里赶出去,这次开会肯定就是对我的处分。我想到了那个混蛋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来的迅速。
“我劝你还是自己走吧,”数学老师摆了摆手,“你在教室里打人的事,学校里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开除是铁定的事,与其被学校的保安赶出去,还不如自己走出去,这样还能有点尊严。”
“就是,自己识趣点,赶紧走吧。”旁边的同学附和着数学老师,“没想到林强的脸皮居然这么厚,真不要脸。”
我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问数学老师:“在处分下来之前,我还是深夏一中的学生,不是吗?”
“对,你是。”
“那就请你照常上课,讲课是老师的义务,听课是学生的天职,请你不要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你说什么?”数学老师怔怔的看着我,“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怎么处理我,是学校领导的事情,请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只是个数学老师。这堂课你的任务,是讲课。”
“林强,我看你马上就要走了,所以不跟你计较!”
“你就算真的想跟我计较也没用,你要是真的有那个权利,这次开会怎么没叫你?”
我把数学老师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数学老师是个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好面子。
班主任被我呛了,还能压着火,顾全大局把课讲完。
但数学老师不一样,我让她在学生面前丢了脸,这个女人直接从讲台上,把书朝我砸了过来,自己一转身,用力的踩着高跟鞋,踢里哐啷的离开了教室。
在门口的时候,数学老师还不忘放下狠话:“林强,你给我记住,这个班上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要么我上课,要么你滚蛋!”
班长赶忙迎了上去,想把数学老师给留下来,却被那个女人一胳膊给甩到了一边。
就这样,一堂数学课,被我变成了一堂自习。
不过这一次自习,却没有人学习,全班的人都拿着手机,不停的刷着朋友圈。
他们迫不及待的等待着林强打人事件的最新进展,巴不得保安在下一刻就会冲进教室,提起我的书包,无情的把我从一中的校园给撵出去。
他们苦等了一早上,最后也没能高兴起来。
我一看到了饭点,赶紧收拾好东西,往食堂冲了过去。
“先别急着端菜,我问你点事。”老板冲我招了招手,乐呵呵的笑着,“听说早上有个学生被打住院了?”
“你也知道?”
老板眉头一皱:“这不是废话吗,救护车那么大的动静,我还能听不到啊?我还跑下去专门看了,那叫一个惨啊!”
“有多惨?”
老板指着案板上还在抽搐的活鱼:“就是那个样子,嘴巴长的老大,满脸是血,身体还在不停的发抖,学校医务室处理不了,只好叫来了救护车。”
我没敢给老板说,其实那个人就是林子聪,打人的就是我。
因为我还要吃饭,还要活下去,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工作的第一天,就在这个窗口,遇到了唐琳洁。
“一份黄焖鸡。”唐琳洁朝窗口喊了一声。
一见是她,我赶紧拉低帽檐,低着头,一声不吭。
“喂,听不到啊,黄焖鸡!”老板见我半天没有动静,果断吼我。
我没办法,只好匆匆打好饭,低着头给唐琳洁端了出去。
我不想让唐琳洁看到如此落魄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在跟她对视的一瞬间,自己会笑的有多么尴尬。
因为太过于紧张,我在把饭交给唐琳洁的时候,手突然一抖,滚烫的汤汁从碗里溢了出来,溅的我满手都是。
“好疼!”
我被烫的丢掉了饭碗,捂着自己的手,赶忙跑回了后厨,开着水龙头,用冷水不断的冲着。
老板一下子怒了:“你这小子,怎么笨手笨脚的,到底还能不能干!”
另一边,老板则点头哈腰的给唐琳洁回话:“这小子不会做事,你别计较,我这就给你重做一份。”
“算了,不吃了。”唐琳洁扭头就走。
“人是铁饭是钢,你这美女,不吃饭怎么行啊,这样,我给你半价。”
“不是钱的事,”唐琳洁瞥了老板一眼,“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这个人手脚这么笨,万一把我衣服弄脏了,你这里卖上好几天,我怕你也不够赔我的。”
老板被说的哑口无言,而我除了肉疼之外,心里也开始隐隐作痛。
唐琳洁真的变了,如果说在中海铂宫前的那一场争吵,多少还带着些赌气与针对,那么现在这场随机的意外,足以证明,唐琳洁现在对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她变的物质而冷酷,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喷着名贵的香水,穿着昂贵的名牌服饰。
“妈的,都怪你!”见唐琳洁走远了,老板气哄哄的指着我的鼻子,“你害老子损失了一单生意,罚你中午不许吃饭,要么自己掏钱去买,要么就饿着!”
难怪这里一直招不到人······
我望着自己肿胀的右手,摸一下都觉得疼得扎心。
刷完盘子洗完碗,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半。
厨房后面又不透风,我被闷出了一头的汗,加上中午又没吃到饭,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脑袋也变得晕晕乎乎的。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教室,二话不说,撑开胳膊,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醒醒。”
朦朦胧胧中,我听到有人在敲桌子叫我,睁眼一看,是班主任。
此时物理老师还在上面讲课,没有急事,班主任是不会进来的。
肯定是处分出来了,我拍了拍脑袋,跟班主任从后门走了出去。
“林强!”班主任直直的看着我。
“我已经被开除了吗?”我问班主任,“还是说,你们现在,要把我交给警察?”
班主任的反应,却跟以往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竟然破天荒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到了一边:“妈的,都在一个班里呆了两年了,你跟老师装什么装,有意思吗?”
我被搞的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你到底要说什么?”
“还要装是吧?”班主任嘿嘿一笑,给我递了根烟过来,“来,先抽一抽,抽完咱们在聊。”
“我不抽烟。”我把班主任给挡了回去。
“咱们两个客气什么,你抽吧!”班主任弓着腰,殷勤的给我点火。
要不是伸手的时候,不小心被打火机的火苗烧到,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班主任硬是扯着我,跟我寒暄起来。
我问他关于处分的事情,这个四眼怪却始终只字不提。
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问他:“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啊。”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又吵我靠近了几分,“林强,你小子在学校有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什么人?”
“还在装是吧?”班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老实交代,公司的新晋董事长,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想你搞错了,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很确定,自己连董事长见都没见过。
班主任一脸委屈:“大兄弟啊,因为要求开除你,董事长差点就让我滚蛋了,你说我怎么会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