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雄是凤翔军的一名牙将,得了王景的命令就选了一千精锐牙兵火急火燎的往黄花谷赶,并非是他对战事多么的上心,实在是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
千把人一路狂奔绕了几里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威武城,威武城是前蜀王建修筑的寨堡,不过前些时候已经被周军攻克。
威武城的粮草同样依靠凤翔的运输,虽也不充裕可比大营那边宽绰,进了门二话不说便找这里守将蹭吃蹭喝。
酒足饭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王建雄就带着手下兄弟优哉游哉的赶去黄花谷,威武城离黄花谷已是不远,行了不过一个多时辰,谷口就已经遥遥在望。
只是西边同样有一支队伍朝这边赶来,张建雄见状大惊,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旗帜,他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蜀军,不用问也猜得到是冲着黄花谷来的。
难怪昨日藩帅叫他火速赶来黄花谷占据有利地形,现在他有些后悔昨天不该在威武城耽搁,这要是被蜀军抢占了先机,回头还不被砍了脑袋。
他再不敢怠慢,命令麾下千余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那拨蜀军也发现了他们,同样在加速前行。
两拨人火急火燎的奔往黄花谷,彼此的距离也在迅速的拉近,彼此的旗帜也是清晰可辨,妙的是双方几乎同时到达谷口,士卒们已是挺枪拔刀准备随时大干一场。
张建雄却大呼一声,“莫要与他们纠缠,快快随我进谷抢占高处!”
千余周军一头扎进黄花谷,蜀军也是有学有样,进到谷中两拨人各自抢占东西两边的斜坡高地,以谷底为界,壁垒分明。
李廷珪帐下巡检使王峦知道自家主帅如何的看重这一战,事情只做了一半,自是不好交代,在西边一侧站稳脚跟后,立刻发起了对周军的进攻。
黄花谷很窄,弓箭从一边的山坡射到谷底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若想射到对面山坡同样高的位置根本不可能,便只好贴身肉搏了。
当下他就分出五百士卒下了山坡向对面攻去,周军虽然人少却都是牙兵精锐,面对仰面来攻的蜀军使劲的拿弓箭招呼,不等蜀军爬到半山腰,张建雄便叫两百人持枪俯冲而下。
周军牙兵本就是精锐又占据地利,只一个接触蜀军便立刻溃散顾头不顾腚的往回跑,两百周军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跟在溃逃的蜀军后面试图趁着混乱攻上去。
张建雄则是握着刀柄暗暗准备,只要这两百人能打开一点局面他就会带人冲过去抢占对面的山坡。
蜀军也不是吃素的,见周军想趁乱攻上来,王栾便立刻下令放箭不分敌我热情招呼而后又派人俯冲,两百周军丢下几十具尸体仓惶而逃。
双方彼此试探一番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又不想白白死人,只把傲人的嘴上功夫摆出来,冲着对方勾勾食指,“你过来啊!”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同样高声吼道:“你过来啊!龟儿子!”
张建雄其实更加的着急,这样的僵持下去对周军没有半点的好处,即便对方只是占据山谷的半边,就足以阻断周军的补给,没了口粮只要三五日周军大营便会不攻自溃。
他这点人马想要把对面攻下来不太可能,也许只有派人求援了。他正要吩咐手下出谷回营却见蜀军的斜后方突然钻出个人来,还是周军的打扮。
这一刻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山谷的另一面就算不是悬崖峭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来的,可偏偏越来越多的周军出现在蜀军的斜后方。
“张指挥你看那是咱们的人!”
麾下士卒纷纷指向斜对面那些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的周军士卒,张建雄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骂道:“都他娘的闭嘴把手放下来!”
可为时已晚,对面蜀军已是发现了周军的异样,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斜后方,当看到背后的周军士卒不由得大惊失色,“敌军从后面杀来了!”
徐羡见状不由得大骂,“真他娘的是一群猪队友!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放箭,务必瞄准些!”
他们与周军不过三十步的距离,又站在高处自没有射不准的道理,他们手里的也不是几箭都射不死人的八斗弓,只一轮箭雨就有百十人倒地,蜀军之中硬生生的缺失了一小片。
蜀军本就惊慌,见敌军轻松射死百十个,周围的人吓得连忙的闪躲,就连那些已是提枪杀来的蜀军士卒见状也立刻掉头。
“再射!”
又是一轮凌厉的箭雨,蜀军再也绷不住,急慌的奔下山坡向谷口逃去!
徐羡摁住持枪欲追的罗复邦,“他娘的就不冷静些,折了兄弟怎么办,让他们凤翔军的人去追就是。你有那功夫不如把箭捡回来,一支要二十文呢。愣着做甚,还不快去!”
对面的周军已是一股脑儿的从山坡冲了下来,猛追逃窜的蜀军,张建雄下了山坡就奔徐羡而来,走近了一拍大腿道:“俺当是谁,原来随天使一同来的禁军护卫。”
他到了跟前一拱手道:“不知道哪位是长官?”
大魁一指徐羡,“这位是殿前司六品徐都知。”
“哎呀,这么年轻就是六品,俺活了大半辈子才混了个六品,殿直真是年轻有为,这次多亏你帮忙不然俺没法跟王令公交代了。”
“都是袍泽兄弟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王指挥若是觉得过意不去记得向大帅报上我们一功。”
“咦,徐殿直咋知道俺姓王!”
“昨天大帅传令叫王指挥的时候,我就在边上。”
“原来这样!”王建雄走到山头往下瞧了瞧,见下面坠着数根绳子,啧啧嘴道:“殿直和麾下兄弟真是好本事,这般陡峭的山坡就算是有绳子也不好爬。”
“微末伎俩不值一提!”徐羡见另外三百红巾都士卒已是进到山谷便道:“我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王建雄一把拉住徐羡道:“殿直别急走,俺有一不情之请。”